破碎公主之心_分卷阅读_42
作者:
陈留王 更新:2020-07-11 21:19 字数:6215
“公主!”枯荣用筷子点了点饭桌:“你发什么呆呢,饼都要凉了。”夹了片葱油薄饼到昭明的碗里,又用勺子搅了搅囡囡的小饭碗。
昭明回过神来,低头咬了一口酥脆的饼。晨光熹微,这是一座很平常青砖院子,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饭,白米粥、榨菜丝、切成三角形的葱油饼。葱油是昨天做拌面时候剩下的,枯荣在做饭方面很有造诣,简单的一根葱也能做出花样翻新的饭菜。
囡囡已经一岁多了,穿一件红布夹袄,长命锁、金手镯晃得叮叮当当响,她现在正学着一个人吃饭,坐在特制的高脚凳子上,前后左右的摇晃,嘴上的白粥淋淋沥沥地洒在胸前的围嘴上。
昭明把筷子啪地放下,独自一人走进院子里。枯荣嘴巴里含着饼,转过脸提高了声音:“不吃啦?”
昭明随便嗯了一声,一身蓝衣显得很落寞。
囡囡立刻撅着嘴巴喊:“爹爹我要下来。”
枯荣把她抱到角落里,扯掉围嘴随便抖了抖,落下一地饭粒。他叮嘱囡囡不要乱跑,自己则快手快脚地收拾了饭桌碗筷。
“囡囡,妈妈最近不太开心啊。”枯荣用丝瓜瓤清洗着瓷碗,自己嘀咕道。
囡囡现在正推着一把木凳,在青石地面上学走路,她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又很胆小,平时只喜欢跟在枯荣身边玩。有时候枯荣外出忙生意,她在昭明怀里要哭很长时间才睡下。
枯荣把家务收拾完毕,抱起了囡囡去自家的药材店。店面是当初战乱时别人扔下的,后来太平了,那家人再没回来。枯荣就占了这家店,重新粉刷了内壁,用琉璃瓦装点了房檐,修葺了院墙和大门,竟把这药材生意做得欣欣向荣。
他生的慈眉善目,肩阔腰圆,往柜台后面一站,宛如一尊罗汉。旁人都愿意来这里买药,还盛传他是下凡的活佛,后来活佛的胳膊上坐着一位粉雕玉饰的女儿,那传言就渐渐没了,毕竟和尚是不会有子女的。
枯荣把囡囡放在柜台上任她爬着玩,自己翻开《本草纲目》,想给囡囡取个正经名字,昭明对这个孩子淡淡的,连名字都懒得取,枯荣学问不高,只能勉强求助书籍。
正午时分,街道上熙熙攘攘,枯荣对着门口,以手指书页,默念道:“芍药……半夏……王不留行……”一道蓝影从门外经过,他忽然抬起头,尽管只是一片衣角,但是他对昭明一丝一发都非常熟悉。
昭明是自由人,随她去城中哪里,枯荣从来不过问,但是想到这几日她的心事重重,枯荣想了想,把囡囡交给店中伙计照顾,他自己出了门,远远地跟在昭明身后。
自从生了孩子后,昭明越发地清瘦了,去年秋天做的宝蓝色绸缎长裙,今年春天再穿时,腰带已经宽松了许多。她的脚步有些急切,跟她素日沉稳冷静的性子截然不同。
她进了一家茶楼,楼内冷冷清清,她不理会跑堂的招呼,径直走上二楼,推开一间明黄色隔门的雅间。里面只陈设着一张桌子两排软榻,榻上坐着一名玄色衣服的青年男子。
“妹妹。”长乐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我叫人给你送信,你果然来了……啊呀!”他走得急,撞到桌子,茶水碗碟洒了一地。
昭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太子还是这么浮躁轻率。
兄妹两个上次在凌帝的御书房里分别,至今一年多未通音信,长乐此时两眼闪着泪光,昭明虽是冷情的人,见了他也十分感慨,两个人坐在一处,直瞅着对方看,又是伤心又是叹气。
“父皇死了,兄弟姐妹们也各自死走逃亡。”昭明轻声说:“今日见你还活着,我心里很觉宽慰。”
长乐擦了擦眼角,正色道:“你的兵符还在吗?”
昭明心里顿了一下,慢慢摸向脖颈间的亚麻细绳,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香囊,解开细绳,掏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朱雀兵符。
长乐欢喜地捧起来:“太好啦,咱们复国有望啦!”他站起来打开窗子往四面看了看,又关上窗子折返回来,竖起一根手指,嘁嘁喳喳地说:“我如今已经有一支队伍了,你丈夫也跟我在一起,对啦……”他看向昭明的肚子:“宝宝呢?”
昭明有些无言以对:“生……生了。”
长乐点头,又兴致勃勃地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北方是叛贼的军事中心,咱们应该往南退,先占据一片地方站稳脚跟,养精蓄锐,招兵买马。古代有勾践卧薪尝胆,咱们难道还不如故人吗?”
昭明慢慢靠在软椅背上,她看着长乐容光焕发的样子,就像看见一个醉酒之人说梦话。她整天在城内来去,国家的局势略能看清一二。
顾庭树的确是一个英名的君主,至少他登基以来,再没有人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农业、商业都在复苏。百姓们吃饱了肚子,因此对羲和帝感恩戴德,称赞他是尧舜在世。
顾庭树比起尧舜如何,昭明不清楚,她只知道,在治国治军方面,他比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高明多了。但是这些话她能对长乐说吗?她说不出口。她是凌朝的长公主,也是凌帝死前托付重任的人。她不能说出“认命”这种话,前面是火,她也要去投。
顿了顿,昭明平静地说:“好,我把这边的事情交待一下,明天正午城外十里亭汇合,咱们……共商复国大业。”
长乐听得热血沸腾,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豪情万丈地跟昭明碰杯。
一杯冷酒下肚,两人静默了片刻,激动过后有些淡淡的尴尬,对于未来,他们两个非常茫然,也非常凄惶。于是聊起了过去。
昭明虽然清瘦,然而精气神还不错,她淡淡地说:“我吗?马马虎虎,日子还算过得去。”随便拂了拂平整洁净的袖口。衣服被熨过,还熏了玉兰花香。她在家里家外诸事不做,枯荣把一切都打点得井井有条,从物质层面上来说,她过的确实不错。
长乐语气低沉了很多:“唉,我从京城逃出来后,一路被追杀,过得好凄惨。我和贝贝拿着兵符去跟匈奴借兵,谁知匈奴王已经跟羲和帝交好了。”
昭明心里一沉,这是她最担忧的事情:“他没把你抓起来吧?”
长乐垂头丧气地:“没,蛮族人多少还算讲点信义,他没借给我兵,给了我一箱珠宝。我和贝贝用这些珠宝招募了兵马,一直躲躲藏藏的。”他身上还穿着夹袄,衣服前襟油腻腻的一片,大约好多天没洗过了。
昭明失望地要死,一箱子珠宝,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忍了又忍,她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两三个花花公子上楼,笑嘻嘻地跟怀里的名妓说笑,几人坐在了隔壁房间,喝酒行令,说着粗蠢的笑话,其中一人抱怨自己老婆太凶,另一人说自家厨子做饭难吃,叽叽呱呱地说着琐碎的话。
凌氏兄妹枯坐着,有外人在,他们两个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杯一杯地喝茶。桌子上放了一碟鸡油瓜子,长乐只点了这个,他现在要养活几千人,钱自然能省则省。
酒肆里热闹起来,男人吵架,女人娇嗔,小孩子哇哇啼哭,窗外又飘来桂花酒和酱烧猪蹄的香味。
好吧,就这样吧,去他妈的复国大业,做一个平常人,享受红尘俗世里的快乐和烦恼吧。
一瞬间这种想法跳进了脑海里,但是他们谁也没说出来,也不敢说。最后昭明起身:“我要回去了。”顿了顿又补充:“明天十里亭,我会准时。”
她推开雅间的门,走下楼梯,楼下人声鼎沸,店老板站在柜台后面,招呼了一声:“凌太太走好啊。”
枯荣姓凌,旁人自然称呼她为凌太太。
“刚才看见凌老板在门口转了一圈,我还道是跟您一起来的,谁知他又走了。”店老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以为枯荣是来抓奸的。
昭明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回家了。家里冷清安静,院子里歪倒着一只小推车,这是枯荣给囡囡做的。花木繁盛,走廊上晾晒着几本受潮的诗书。眼看夕阳西下,昭明把书收起来,呆坐了一会儿,走进厨房。
厨房里很整洁,昭明几乎从来没进过,也不知道做一道晚饭应该经过怎样的步骤。她左顾右盼,最后看见壁橱里放了一颗白菜心。于是她取来切碎,装进碗里,撒上食盐、香油、醋,拿筷子搅拌一通,做了一道凉拌菜花。
枯荣比平时回来得早一些,囡囡叽叽呱呱地说话,他低着头闷闷的不回应。推开屋子,看见桌上摆放了几样碗碟,饭菜很丰盛,大概是从隔壁酒楼叫来的,因为地上的食盒上还刻着酒楼的徽记。
昭明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过来吃饭。”又伸手把囡囡接过来,囡囡不耐烦地叫起来,挥舞着拳头打她,昭明面色一沉,囡囡当即老实了,并且很委屈地扁着嘴巴。
枯荣有些魂不守舍,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其实……张家酒楼的厨子水平很一般,还没我做得好吃。这钱花的可真冤枉。”拉过椅子坐下,叮叮当当地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又端起了汤碗,拿着调羹的手有些哆嗦。
昭明半抱着囡囡,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碗碟,轻声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话生疏得叫人心寒,枯荣一颗心簌簌地沉到谷底,他定了定神,说道:“我不是活菩萨,不会平白对人好,你当我图什么?一句谢谢?”他用筷子指着中间的凉拌菜花:“一盘你亲手做的菜,然后我就应该潇洒大度地说,不用客气,一路顺风?”
昭明慢慢地拍着囡囡的后背,囡囡已经翻着小白眼睡着了,身子一歪一歪地往她怀里钻。
“你知道我的性子,”昭明平平静静地说:“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你要是觉得亏本了,可以提报酬,物质上的,或者身体上的,反正我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今夜之后,咱们两不相欠。”
枯荣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血液一点一点冷下去,最后成了灰。他轻声说:“婊|子。”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走到昭明身边,把囡囡轻轻抱了起来。他走进屋子,把女儿放进小床上,自己趴床沿坐在地上,脑袋埋进手臂里,他无声无息地哭泣,像一只仓皇孤独的野兽。
昭明僵直地坐着,半晌她揉了揉眼睛,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房间。
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忧伤的夜晚,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一匹马停在院子外,昭明独自坐在床前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可带的,只有一双靴子,一件玄色的长裙,她拎着干瘪的包袱走进院子。囡囡一身粉色小棉袄,正拿着梳子胡乱梳头。看见她,囡囡难得好心情地张开双臂:“妈妈抱。”
昭明心里一软,差点就伸手了,她狠下心绕开囡囡,径直往外面走。囡囡却急了,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跟,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昭明站在原地犹豫着,忽然枯荣从屋子里冲出来,大声道:“昭明,你不要走!”
昭明心下一恨,迈步走出了院子,翻身上马,抖开了缰绳往前走。枯荣面目潦草,双眼布满血丝,他几步窜出来,一手扯着马辔,仰着脸看向昭明,痛苦又绝望地说:“昭明,你不要走,我爱你。”
昭明冷着脸,淡淡地说:“你爱我,然后呢?”
“你是属于我的,我不要你离开我。”
“不,”昭明心平气和地说:“人是不属于别人的。我不属于你,你也不要想把我关在笼子里。”
“我没有想过关着你。”枯荣暴躁地说:“我只是想爱你,我一直都在很努力的爱你啊,昭明。”
昭明低着头,半晌才说:“我不是昭明公主,我谁也不是,国破之后,我就什么也不是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却知道我应该为什么而死。”
枯荣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松开了马辔,后退了一步:“好吧,无名氏小姐,你是个懦夫,你害怕承认“生活就是这样,是人就会陷入爱情,会属于对方。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你只是不想去承认。我从来没有把你关在笼子里。你的笼子是你自己造的。你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地方,就算到天涯海角,你还是在自己的笼子里。”
他抬起手,很礼貌地:“再见。”大步回到院子里,抱起了哇哇啼哭的囡囡,抬手合上厚重的大门。
昭明动了动缰绳,那马闲闲地往前走,马蹄声在地面踩出嘚嘚的声音,清晨的街道上很安静,只有卖碗粥的小贩挑着担子徐徐前行。
昭明捂着眼睛,眼泪亮晶晶地从指尖落下来,她擦了擦眼泪,又笑了起来,调转马头飞快地往回赶,她跳下马背,撞开院门,扑向了还在抽泣的囡囡。
囡囡缩在枯荣的怀里,一脸的茫然和委屈。
“对不起。”昭明又哭又笑,用脸颊蹭着囡囡的脸,顺带又搂着枯荣的脖子,低声说:“对不起,我也爱你。”
枯荣脸颊红到了耳根,又红到了头皮,他像个虾子似的弯着腰,支吾道:“哦。”
长乐在十里亭苦等了许久,快傍晚的时候,才见一名光头的男人骑马过来。长乐和蓝贝贝站起身,诧异地看着这人,此人像个和尚,又像个富家商人,并且面目有点眼熟。
枯荣下马,从怀里抱出一个粉雕玉饰的婴儿,他把朱雀兵符给了长乐,沉声道:“公主说她已经安于俗世生活,希望太子好自珍重。”然后转过脸看向蓝贝贝。
蓝贝贝一身黑衣,白玉腰带,长身玉立,美艳得连四周的青山绿水都失了颜色。枯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把囡囡递到蓝贝贝面前:“你看一眼吧。”
蓝贝贝和长乐都有些发蒙,长乐摆弄着手里的兵符,气势汹汹地说:“你是不是把公主绑架啦?这孩子从哪来的……”他看了一眼囡囡,发现她的相貌跟昭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囡囡很怯生,羞答答地转过脸看向枯荣,她要哭似的说:“爹爹,我要尿尿。”
于是枯荣很熟练地坐在亭子里给她把尿,尿完之后给她整理了衣服,朝另外两个男人一挥手:“再会了。”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找昭明。
蓝贝贝终于醒悟过来:“大师留步!”他追了上去,细细看了囡囡一会儿,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无端地升起了作为父亲的自豪和忧伤,蓝贝贝从怀里解下来一枚玉佩塞到囡囡的怀里,又对枯荣笑道:“想不到大师与公主竟有如此缘分,可贺。”
长乐也追了上来,捏着囡囡的脸逗乐,把一串手镯取下来赠给了她。囡囡又惊又怕,扭身钻到了枯荣的脖颈里,又偷偷瞄了蓝贝贝一眼,她年纪虽小,却也瞧得出这人长得很好看。
枯荣有些郁闷地收下了两人的礼物,胡乱敷衍了几句,骑上马就走了。囡囡趴在他的肩膀上,朝蓝贝贝微微一笑,滴下来一滩口水。
☆、借刀杀人
看在灵犀的份上,羲和帝才没有对凌家人赶尽杀绝,但是如果长乐执意造反的话,羲和帝也只能杀了他。
长乐率领几千名散兵游勇,一直在南方流窜打劫,偶尔占据一个小县城,即宣称凌朝太子要召集兵马诛杀反贼。然后这个口号还没传出去二里地,就被蓝影率领的骑兵打的屁滚尿流。
蓝影只带了一百多士兵,打猎似的悠悠转转。虽然人少,但杀长乐那群人跟玩似的。蓝影并不打算动手,一来羲和帝对凌家人很仁慈,二来他弟弟蓝贝贝也在长乐身边。
另一方面冯虎领着数万人马,宛如篦子似的在全国范围内搜寻灵犀的下落。一年多过去了,连跟毛都没找见,意外的是找到了灵犀的侍女秋儿。
那年顾家被抄,所有仆人被抓走后,男仆当街斩首,女仆被送到北方极寒之地给士兵做奴隶。冯虎在黑龙江河畔找到了秋儿。她已经被苦难折磨得衰老疲倦,瘦骨嶙峋。见到冯虎来接她,她也只是木然地撩起裙子下跪,沙哑地说:“冯少爷。”
冯虎把她带回京城。一路上侍卫们对她十分恭敬,又有两个温柔勤快的婢女伺候她穿衣洗头。秋儿慢慢地活泼起来,两颊上也有了苹果的光泽。
“没想到学堂一别,还能在此地见到少爷。”秋儿坐在马车内,用手梳笼着头发,对车外的冯虎道。
冯虎|骑着马闲闲地往前走,跟一个婢女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那次冯少爷说要带我和公主去看戏,到现在还没有兑现哪。”她用梳子敲了敲窗棂,又问道:“是公主叫您来接我的吗?我听说我家少爷当了皇帝,啊,公主真是好福气。”
“以后就不能叫少爷了,要叫皇上。” 冯虎提醒道。
秋儿哦了一声,又问道:“公主好吗?”
冯虎沉默了很久,忽然纵马前行,远远地把她甩到后面。
御书房里,羲和帝一身鸦青色常服,独坐在龙案后,镇远将军司马宜、平南将军蔡远端端正正地站在两边,张、秦、苏、王四位阁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地上跪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小兵,乃是从最南边的郡县赶过来的。
小兵呈上去一本奏折,乃是县丞周至远书写。小兵又哭诉道:“犬戎族屡次到边境线上扰民,上个月夏收时,他们的首领带人抢占了我县八十亩水稻田,收割了一半的稻子,扬长而去了。”
太监莱希把奏折递上去,羲和帝翻开看了一眼,无非是控诉犬戎的野蛮,要求圣上派兵剿灭。
羲和帝有些疑惑地问:“这怎么还抢一半,留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