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好种田_分卷阅读_90
作者:鸿雁情      更新:2020-07-30 20:44      字数:6002
  看看黑瘦的郭志国,再想想小白脸一样的胡志轩,夏明慧倒有些明白何海燕怎么会栽了。
  这年头,能像胡文轩一样又白净又斯文的男人少,奶油小生这一款在这年代很受欢迎的,不只是因为长得好看,还因为这种文弱型的男人,很容易激发女人的保护欲。
  何海燕虽然生在农村,却不喜欢农村,知青们一来村里,她就总往知青点跑,从打扮到说话都特意学着那些女知青,这样的她,喜欢上胡文轩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心里对前世的事有了论断,夏明慧再看何海燕就总带了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她这时候要是去提醒何海燕去看大夫,不会落到好,只会惹麻烦。
  就是她不提醒,何海燕现在也是有麻烦,就是何叔何婶,虽说没当着人前教训闺女,可听说当天晚上何叔骂人的声儿可大了。
  到最后,夏明慧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只是在碰到何海燕时,迟疑再三劝道:“海燕姐,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管什么事儿,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何海燕脚步一顿,扭头奇怪地看着夏明慧,在片刻的怔忡之后立刻露出愤然的神情:“你听说啥了?夏明慧,你个小孩丫丫的,嘴咋那么碎?别和那些老娘们似的到处八卦,要是让我听到别的啥,饶不了你。”
  夏明慧哭笑不得,想解释,何海燕已经沉声道:“我何海燕要因为别人几句闲话就寻死,那就不是何海燕了!你管好你自己吧!”
  话说到这一步,夏明慧也没法说别的了。
  何海燕只以为她劝是为的眼前这事儿,哪儿知道她劝的是将来的事。
  不过当事人都已经厌恶她说这些话,她再说只会适得其反,只希望何海燕到时候真的能稳下心来,不要因为一股气而做傻事。
  两个大学生走后没几天,就过了二月二。
  按风俗,这二月二是要啃猪头肉,吃烙卷饼的,不过现在生活都是一般,自然不会买整只猪头吃,有那富裕点的,也不过是买个猪耳朵,或是买个猪鼻子来吃罢了。
  夏飞仙提前几天就买了二两卤猪头肉,片得薄薄片,又烙了卷饼,炒了合菜,自己也不卷猪头肉,只卷合菜,还是夏明慧卷了猪头肉硬塞到她手里。
  到了三月,县里突然来了人,说是过两天县里领导要过来开个研讨会。
  这什么研讨会,老农们是不知道是个啥,但听到开会,心里都先突突了。
  张队长也是心里有些慌,但还是一力张罗了,会议就定在小礼堂里,一大早就先让人把茶水都备好了,又准备了瓜子花生,还是欢送会没吃完让张队长收起来的,要不是收得快,早就让乡亲们抓光了。
  那会还有人说都让张队长拿自己家去了,这会儿看到瓜子花生又拿出来了,倒不觉得张队长贪了,只是免不了又有人说是不是都泛潮了,这还拿出来不会让领导们生气吧?
  这样的怪话张队长听到自然要气,但心里也是忐忑怕惹了县里来的领导怪罪。
  等到县里的吉普到了小礼堂门口,县里的领导一下车,张队长的担心倒是少了一大半。
  这领导不是别人,可不就是从前住在队里的周伯言?
  看到周伯言,张队长整个人轻松多了,上前握住周伯言的手,笑道:“老周啊,知道你在县里工作,我还说你咋不回咱屯子看看呢!这回总算是回来了。啊,这位领导是……”
  周伯言笑着点头,又回头和身边的男人笑道:“老沈,我不是说过我之前是在胜利二队吗?那时候可是没少受张队长的照顾。张队长,这是县里的沈县长,分管农业这一块的。”
  一听说是县长,张队长立刻满脸堆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个手去握沈县长的手。
  沈县长笑着和张队长握了手,笑赞:“刚一路过来,这胜利二队的确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的,难怪周书记越过越年轻。”
  张队长听得一愣:“周、周书记?”
  沈县长就乐了:“当然是咱们县委的周书记了,老张啊,这回周书记可是看好你们队上的……”
  “是、是吗?”张队长舔了舔嘴唇,看周伯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再开口,就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试验田
  夏明慧是过后才从夏飞仙那儿听说生产队开会的事儿。
  “说啥承包,包产到户啥的,还说地以后就都咱自己种了,只要一年交多少公粮、上农业税就行……总之吧,我听着大概就是这意思,自己种田自己卖粮自己拿钱花,还说啥咱二队就是块啥试啥田的……”
  “试验田!”夏明慧端着碗,也不好好坐在桌边吃饭,就坐在夏飞仙跟前,扒着饭还急着说话,连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
  “对对,就是个啥试验田!”夏飞仙点点头,反手把手上的针在头发上蹭了下,又笑:“还是我闺女聪明,上了学啥都知道。”
  差点就笑得喷饭,夏明慧抿着嘴笑问:“娘,你接着说!”
  夏飞仙低了头,缝着手里的小褂子:“过几天天热了,晚上就穿这个睡,娘特意买的细布,软和着呢!”
  夏明慧笑得眯眼,关注点却还是放在那个她无缘亲历的会议上:“娘,说开会的事儿。”
  “唉哟,那开会有什么好说的!这屯子里的事儿,大家伙一起商量呢,咱到时候看大家伙都咋办就跟着咋办呗!也没啥好说的。”
  “怎么没啥好说的?娘,这是咱家的头等大事,也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咱们得自己拿主意。”
  夏飞仙眨眨眼,偏了头寻思了会儿才道:“这个娘其实也想过,这地吧,要是分了,按人头那咋的也得一人五亩吧?咱家就咱娘俩两人,这十亩地还真有点难。我寻思着,像张家、老白家那样的那肯定得乐意分地,他们家那都是有好几个壮劳力的,就算是分个二十几亩那也能忙得过来啊!”
  这样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夏明慧点点头,并不觉得夏飞仙是在胡思乱想。
  “也是,咱队上往年耕种时,耕地用的是公社派来的拖拉机,省了不少人力,现在要是承包到户,的确得靠自己家里的人了,那公社的拖拉机也不是谁都能使得动的。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往外租……”
  夏飞仙听得瞪大眼:“租拖拉机?那都是公社上的公产,咋可能往外租啊?”
  夏明慧笑笑,没作声。
  这承包到户,是一定会施行的,只不过前世他们队上分地时都已经到了八二年,同年,又撤了公社变成乡了,到那时候,农村的日子才一天过得比一天好。
  到了九十年代,胜利乡就已经有人家开始养拖拉机了,到春耕时,这拖拉机忙都忙不过来。
  两千年之后,甚至还有人家开始养大车,也不靠着地里的出息,就只是拉货的钱就已经成了村里的富户。再后来,甚至还有人开始买小车,也不能装货,就只是来回坐个人出去玩啥的。
  夏明慧那会儿也跟着眼红的人一起说风凉话,说养个那小车,又不能拉货又不是赚,一天烧油光费钱,谁养谁是败家子,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那可真是过得好了,要是她家那会儿也过成那样,说不定她的孩子们……
  晃了晃脑袋,夏明慧甩开浮上心头的那股子突然浮上的悲愤之意: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这狗是不嫌家贫,但儿未必就不嫌母“丑”。
  凑近夏飞仙,夏明慧笑道:“娘,我是这么寻思的!这个承包到户吧,它是肯定会施行的,而且不只是咱们屯子,全国都得施行这样的政策——嗯,这个叫大势所趋。我倒觉得,娘,如果咱们二队成为试验田,那应该会给很多优惠政策,要是等到以后全国都这样了,那这些优惠政策肯定就享受不了了。”
  “那倒是!”让夏明慧一提醒,夏飞仙倒想起来:“我倒忘了说,周书记……你说呗,这人当大官了果然就不一样,我看周书记可比以前在咱屯子里时年轻了似的!你之前说他当书记我都没反应过来,现在看,真是不得了……啊,跑题了……”
  被夏明慧盯住,夏飞仙忙又往回拉:“我记得好像说了,今年的种子就让种站给咱们供种,先不要钱,叫啥贷货!还有农具什么的,也都是白给咱们使,到收成时,围子席子啥的都给咱们提供,所有的钱都等咱卖了粮再付……这可真是从来没听过的,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优惠政策吧!?”
  夏明慧就笑了:“娘,你看这些政策可不就是给咱们好处嘛!我看啊,这个承包到户是可能做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上报纸呢!”
  “啥上报纸?”夏明慧急了:“可别啊!又不是你那文章登在报纸上是光荣!这种谁都没干过的事要是上了报,可说不定会怎么样呢!万一又……”
  摆了摆手,夏飞仙低声道:“不说那些,反正啊,娘看还是随着大流吧!”
  “娘,周书记选中咱们二队做试验田,那是因为他曾在二队生活过,有感情,也对二队的情况了解,既然县委已经定了,那不管是挨着个的劝服,还是强硬要求,这个事肯定是会成的!与其等着那样,还不如咱主动就应了这事呢!要我说,咱主动,也算是起了个带头作用,也算是帮了周书记的忙。”
  别的话劝半天,夏飞仙可能也没太听在耳中,可夏明慧一说帮忙,她倒是立刻点头:“也是,人周书记对你不错,志勋那孩子也和你好,咱是得帮忙。”
  夏明慧失笑,想再解释解释,但转念一想又咽了回去。
  不管夏飞仙是为什么出头,只要出头就好。
  不过,也不是没有要求。
  夏明慧搂着夏飞仙,笑嘻嘻地把想法说了出来,夏飞仙一一记下,等到周一开会时,还真就第一个站起来表态:“我觉得周书记说的是个好事!我第一个签名同意!”
  这会儿一大群人都在旁边冷眼旁观呢,夏飞仙头一个站出来,着实惹眼。
  被乡亲们看,夏飞仙也有些不自在。
  但想想夏明慧说的那些话,她挺了挺腰,还是沉声道:“我觉得包产到户是大势所趋,前个周书记不是还说山东那个种棉花的已经在商量着包产到户了吗?我觉得周书记现在在咱们二队搞这个试验田,也是因为对咱们队有感情才便宜咱们。”
  话说出来了,也就顺了,夏飞仙转头看看白家的,张家来开会的男人们,笑道:“我家就我和我闺女两个,也觉得这包产到户是个好事,那老白家、张家,我托大叫声大侄子,你们两家男丁兴旺,更不用发愁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定了
  无论到什么时候,钱财利益才是最动人心,夏飞仙按着夏明慧说的直接提到钱上:“说句不好听的,从前公社吃大锅饭赚工分时,大家伙干活都在一处,自然是开心,咱队上也一直都是公平分配,啥东西都没亏了咱们大家伙。这些年,大家伙都没挨着过饿。可是吧!”
  抬头看看坐在讲台上的领导们,夏飞仙笑了笑。
  沈县长还没什么反应,周伯言却是立刻就笑了,站起身,从桌后走到台边,很自然地跳下台,就蹲坐在地上:“夏嫂子,你有啥话想说就说吧!要说,当初我也是和大家伙一起在地里光着脚在泥里干活的。咱都不是外人,大家伙有话就直说,不管是什么话都可以说!”
  夏飞仙这才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低声道:“我说的可能有点俗了,但是吧,我觉着大家伙可能也和我想得一样。这个吧,咱这些年是没挨过饿,可是吧,家家户户手里头也没有余分钱……”
  有点腼腆地笑了笑,夏飞仙似乎有点窘迫:“我寻思着,大家伙也都和我一样,也就是年吃年用,想攒下点钱,肯定是不容易的。我闺女也大了,我也想着给她攒点钱好让她上大学。所以吧,我觉着现在周书记说的这个包产到户特别好,虽然可能赚不到太多,但到年头,手里头肯定是会留下点余分钱的……”
  夏飞仙说到这里,周伯言就笑着接话了:“夏嫂子说得对,不管赚多赚少,包产到户,大家到年头时肯定要比只赚工分得的多,如果我的承诺没有兑现,到时候大家伙找我!”
  这话说得著壮,可在很多人看来其实还是空话。
  就有人小声嘀咕:“就是找了还能怎么着,难道还能包咱们下年吃喝?赚工分再怎么着,也算是吃大锅饭,饿不着啊!”
  也有人拧着眉头反驳:“是饿不着,可是就像夏婶说的,手里头从年头到年尾根本没有余分钱,想有点钱还得拿分到手的粮去换……那个啥,我可没换过,没做过那走资份子。日子苦苦巴巴的,有啥盼头!照我说,想一直赚工分的,那就是懒的!”
  这话说得也没错,赚工分虽然也分个重体力、轻体力,分别是一个整工分或是七、八分,五六分不等,但其实分别真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举个例子,同样是挖沟,白家白良个子又高又壮,干活又好又快,是赚一个整工分,也就是十分。可李金库这个瘦巴巴的会计要跟着一起干这个活计,就算是只能干到白良一半的活儿,那也同样是一个整工分。
  这工分,只看你在干什么活,而不看你实际干了多少活。这样一来,可不是真的能让偷懒的人也一样赚工分,真正勤快能干的就吃了亏。
  “可不就是这个理!只要有了地,肯干不怕吃苦,怎么能挨饿?”夏飞仙又接过话,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周伯言:“周书记,话我说出来就算数,这个包产到户我家第一个签字。但是吧,还有点实际困难,您看能不能也写在合约上?”
  周伯言听说有要求,反倒笑了:“说啊!夏嫂子,包产到户不只是对乡亲们来说是个新鲜事儿,就是对我们来说,也是个需要探讨的课题,我欢迎大家一起进行探讨,不管是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讨论。”
  夏飞仙笑笑,还真就说了:“周书记,你看我们家就我和我闺女两个人,分了地,在人手上就有些不足了。还有像咱二队的何家,也是两口子和个闺女,再有杨家……反正吧,和我们家情况多的也不少。还有,就像白家,他们家劳力是多,可人多分的地也就多吧,到时候光靠人力可能忙不过来。往年咱们公社上都是派拖拉机来帮着春耕的,到了秋收时也有机器帮忙,这两年又有大铁牛帮着往粮库送粮。我们就寻思吧,能不能到时候,也让公社里帮帮我们,我们大家伙也不白用,可以给租金,就是这租金也是按着那些种子农具一样办,都秋收后卖了粮再给呗?”
  说完话,夏飞仙还有点忐忑,看着周伯言,心里压不下紧张感。
  反是周伯言捏了下巴,沉默片刻,才道:“这件事我们会认真讨论的,还有谁有问题?”
  有夏飞仙打了个样儿,还真有不少人站起来说话,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有的是真点到点子上,有的却是胡搅蛮缠,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连那些家事都一件件一桩桩地扯出来。
  周伯言却始终都是微笑着的,有那说的不通的他笑着听过就是,有那说到点子上的就拿笔记了,认真作答。
  原本冷场的会议一会功夫还真是热情起来,这天晚上周伯言和沈县长就没回县里,讨论完后和县里的几个领导班子通了电话,开了个小电话会议,第二天的会议上就给二队的乡亲们作了回复。
  当场,就有二十户人家签了包产到户的合同,不到一个星期,整个胜利二队,小一百户人家,都签了合同。
  知青们虽说把户口落在屯子里了,却没有参与包产到户,对于本地的农民来说,这些知青还是外地人,赚工分是没问题,可是要说到把土地分给这些外地人,他们心里就不自在了。
  “老李家的孙燕,咱们就不说啥了,孩子都生了,那就是咱屯子里的人,可那些个知青不中!”
  到最后,知青们没有参与包产到户,但却由县委和队上商量,把队上的牲口棚,还有猪圈包给了知青们。
  这牲口棚,现在养着的是一匹老马,两头老牛。猪圈是空的,只等开春抓猪崽子养。
  照张队长的话来说,这牲口棚原来就都嫌脏,谁也不乐意照顾,现在交给知青们谁也别拉拉脸。
  到时候,谁家想套车用用马,或是用牛,那得交租金。知青们就指着这点租金过日子,谁也不许赊账。
  还有猪圈,到时候知青们抓了猪崽子来养,出圈了赚的钱就归知青,谁也不许眼红。
  养猪这事儿没谁有意见,反正现在也没现成的猪,到时抓崽子的钱得知青自己出,猪草猪食也归他们自己想辄,乡亲们谁也不帮手,就当是白给他们用了块地儿,也不算啥大事,谁干活谁得利,就得刚说的包产到户不是一个理儿吗?就是真有那眼红的也是少数,而且当着大家伙的面绝不会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