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一直在等你。”曲孟泽的眼神此刻比往常更为冰冷，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丧尸，“不过你来得还是有些慢了。”
  “不可能，”林陌露道，“你明明还在外面，你不可能走在我前面，你……”
  忽然间，她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个曲孟泽认识她，也知道周云憧所在的位置，他不是这个时间线的曲孟泽，而是从第三污染源穿越回来的。外面那个才是原本时间线上的曲孟泽，而原本的曲孟泽……
  “我当初本来并没有找到他。”曲孟泽沉声道，“我只搜索了b1层就走了，他藏得很好，伤成这样还能瞒天过海，把我糊弄过去。但这一次我不会了，我不只找到了他，还等到了你这个变数。看来林阡雨说得对，果然是因为你，他才没有死。”
  林阡雨说过，周云憧没有死在d城，这件事和林陌露脱不了关系，要周云憧死，林陌露也不能活。
  林陌露一手捂着周云憧的伤口，感受着他越来越低的体温，冷声道：“曲孟泽，我当初真该杀了你。”
  “你不会。”曲孟泽居然用很了解她的语气道，“你和林阡雨不同，你不屑于无畏的杀戮，也不需要用伤害别人来证明自己。呵，我当然不是在说你善良，只是感慨罢了，你知道，在这个末世，善良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陌露却根本不想听他废话。
  “怎样你才能放过我们？”
  “你知道这不可能。我原以为我输了是因为我不如他，但现在我知道，只要你活着，林阡雨所说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发生。原来我并不是输给了周云憧，而是输给了你这个小插曲，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们”
  “你就那么相信她？别忘了她也骗过你！”
  “我不相信她，否则我不会等到今天。”曲孟泽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我相信的另有其人。至于方舟，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可是既然那个人说了，我就得证明，我得让他后悔，我得证明我比周云憧强。”
  神经病！
  林陌露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另有其人”是谁，是齐帆吗？他之前明明还对齐帆充满方案，还因为齐帆而背叛了乐土，为什么突然又转变了态度？
  林陌露不得不暂时退步：“姓曲的，我们再做个交易，你放我们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知道我很厉害的，保证会比林阡雨对你的帮助更大。”
  曲孟泽笑了：“你的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我说过，周云憧在挑女人这方面的确比我强，因为你绝对不会背叛他。所以……我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女人合作呢？”
  “林陌露，我欣赏你，如果我最先遇见的是你，如果你遇见的不是周云憧而是我，也许我也会愿意成为你希望的那种人。可惜，我们注定势不两立，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证明自己。”
  他是一个不懂得爱的人，也没有人去教他，没有人来爱他，所以他不知道被人全心全意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很好奇，但也只是好奇而已。比起爱情所带来的那一点点的，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温暖，周云憧更需要的是一个近似于执念的证明。
  他要证明老师是错的，他杀死了周云憧，他是最终的胜者。
  老师当年舍弃了他的决定，是错的。
  系统：“交涉失败，系统检测到男主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他的反社会人格已经完全被激发了。”
  林陌露何尝看不出曲孟泽神色疯狂。
  林陌露：“帮帮，现在的问题不在他，我不怕他。可是憧哥怎么办？他的血快要流没了！”
  周云憧的生命特征肉眼可见的消逝，林陌露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也快要流尽了。她有信心对曲孟泽一击致命，可是曲孟泽的枪口对准的不是她，而是周云憧！
  系统：“要不……你再刺激刺激他？我们找机会动手！”
  林陌露于是咬牙道：“曲孟泽，你真可悲，你这辈子居然就活成了一个‘证明’，你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不知道，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人驱使你做的，你真的活着吗？”
  曲孟泽瞳孔收缩，显然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了反应。
  “你就是一个活死人，即便没有说丧尸病毒，你也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为了一己之念，地下城六万人的命葬送在你手里，你却毫无触动。你对生命毫无敬畏，比怪物还可怕，根本不配活着！这样的你，凭什么比周云憧强？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只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住口！”
  枪神响彻地下车库。
  几乎是同时，林陌露划下空间裂痕，却没有找到子弹的痕迹，她心里一寒，仅来得及斩断曲孟泽持枪的手臂。
  而断掉一臂的曲孟泽却连哀嚎都没有，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胸口，一颗子弹准确地穿透他的心脏，子弹居然是从背后射来。那位置和周云憧身上的伤疤几乎一模一样，就只偏差了一点点……曲孟泽噗通倒地，仰起头，奋力地看向身后，眼中写满不可思议。
  这一点点偏差却是致命的，当年周云憧从鬼门关上活了下来，曲孟泽就没这么好运了。
  “不可能……不……”曲孟泽似乎难以置信。
  持枪的男人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男人低声道：“你赢不了我。就算你亲手杀死‘我’两次，你还是赢不了我。”
  当年他和塔叔执行任务，子弹从背后射来，他就怀疑过是内部的人针对他。那时他受了致命伤，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
  而就在刚才，他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背影。
  林陌露看着曲孟泽身后出现的男人，眼眶一热。
  “憧哥！”
  周云憧眼中的冷漠肃在听到这一声呼喊后尽退，他正要过来查看，却听林陌露道：“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
  帮帮说过，同一时间线上的两个boss是不能碰面的。
  不过周云憧居然出现了，那是不是证明不管什么原因，怀里这个boss也不会死了？
  “露露，你没事吗？”周云憧显然也看到了林陌露怀里生死未卜的“自己”。看到林陌露那样紧张地抱着别的男人，明知道是“自己”，心里滋味儿还是挺奇怪的。
  “我没事，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跟着你。”周云憧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可是你看不到我，我也碰不到你，无论我怎么叫你，你也听不到。直到刚才你动手的瞬间，我才恢复实体。”
  事实上由于林陌露半路突然“飞”走了，他的异能又受到了限制，他一度跟丢了人，等他好不容易找到林陌露，就见曲孟泽用枪口指着她。
  他当即选择了开枪。
  就在子弹出膛的瞬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杀死曲孟泽，他只是本能地这么做。
  第104章 争分夺秒
  帮帮：“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未来出现了分支, 概率不分上下, 所以会出现‘待定’状态。”
  林陌露不太放心：“那现在憧哥回来了，是不是就说明未来已经稳了？”
  帮帮：“理论上是这样, 但……”
  林陌露没听它说完就一阵欣喜, 抬头道：“太好了憧哥，你……憧哥？”
  林陌露的声音在地下仓库回荡, 黑漆的, 暗沉的b2层只有她和怀里生死未卜的周云憧, 哪有另一个周云憧的身影。如果不是曲孟泽还躺在地上, 林陌露简直怀疑自己刚才在做梦。
  林陌露心头一慌：“憧哥？你别吓我，憧哥？帮帮, 怎么回事！”
  帮帮：“这就是我要说的, 你快看看boss的脉搏。”
  林陌露的手一直捂着周云憧腰腹间的伤口, 这会才发现怀里的人身体冷得像冰, 她颤抖着去谈周云憧的鼻息……直到指尖感受到那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气息，她才觉得自己的血液又流动起来。
  可这浅浅的呼吸, 也是她在激发了风系异能，对气流过分敏感的情况下才感受到的。boss的枪伤在要害，他们又被曲孟泽拖延了时间，在医学概念上, boss接近死亡。
  因为boss生命垂危，所以周云憧又消失了？
  她能感觉到周云憧就在她身边，和她一样焦急, 可是他们却看不见彼此，连沟通都做不到。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救活boss，而且必须得在过去改变之前把boss送到他本该出现的地方。
  林陌露道：“帮帮，距离另外一个‘我’遇见boss还有多长时间？”
  帮帮：“还有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这里距离他们相遇的仓储超市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她们就算争分夺秒，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林陌露束手无策。
  周云憧是因为尸毒才能吊着最后一口气，所以林陌露连灵泉都不敢给他用，因为灵泉会中和尸毒的效果。
  林陌露：“帮帮，还有什么处理枪伤的办法？用灵泉洗伤口能行吗？”
  帮帮：“效果不大，建议用复制药复制罗宇博和管小山的治愈异能，也许能……”
  林陌露：“来不及了！小山在方舟，罗宇博在乐土营地，你要怎么在十分钟内到江北找到他？”
  而且这么重的伤，异能治疗至少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算内外科二人组就在眼前，也未必有用。
  帮帮：“还有一个办法，额，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万灵药倒是可以……”
  林陌露一怔：“万灵药？那玩意不是下架了？”
  帮帮：“是，但是我们现在是在‘过去’啊，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万灵药还没有下架。”
  “不早说！”
  林陌露陷入狂喜，她扫开商城界面，果然看见万灵药。可一看到价格，她脸色又是一黑。
  居然要500金，足足比从前贵了十倍还要多！
  帮帮：“因为40金的药价仅限第一瓶，亲是第二次购买，恢复原价了……”
  林陌露骂了一句丧良心的“奸商”，还是认命地道：“行，多少钱都给！买了！”
  帮帮：“呃，其实有一个坏消息，您现在的余额不足了……”
  林陌露凝眉她看向自己的账户，赫然发现曾经的四位数存款已经被挥霍得只剩480金，居然还差20金。
  问题严峻了。
  当初因为在第二污染源出了事，她换了好几瓶抗尸化药水，而后又在乐土地下城换了易容道具，再后来穿越到过去，她又换了几种异能复制药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花了这么多……
  林陌露感到一阵慌乱。
  如果没有万灵药，周云憧怎么办？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boss死在这里？
  向来聒噪的系统仿佛也感受到了林陌露的压抑，默然无声。
  天无绝人之路！
  林陌露努力回想着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一定还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一定还有办法。
  半晌——
  “……憧哥，你还在吧？”林陌露突然道。
  无声。
  “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这种情况下，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林陌露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态度已经不见慌乱：“你放心，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
  帮帮担心地唤道：“宿主？”
  林陌露垂眸，接下来的内容，她不再发出声音，而是在脑内和系统交流。
  帮帮：“……你确定？”
  林陌露：“我只问你，用寿命低缓这20金，这个办法可行么？”
  既然万灵药可以重新上架，那她的“新手保护期”也可以重启。在新手保护期间，宿主是可以用寿命抵押金币的。当初她就是用26秒换了抗尸化药水，救下了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