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驸马造反后 第36节
作者:
莫知薇 更新:2021-03-14 00:43 字数:4195
紧接着,宋茹甄看见她的右边林子里,慢慢站起来几个形销骨立的男人,那几个男人原本空洞的眼睛在看见她坐下的马时,忽然迸出巨大的光芒来,嘴里贪婪地喊着:“吃的……吃的……马……马……肉,有肉……”
坐下马像是感觉到了危机一般,不安地打起响鼻,马蹄子没方向地乱动了起来。
宋茹甄赶紧勒紧缰绳,弯腰抚摸着马背安抚它不要害怕,在她以为这些人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然并肩而行的褚晏见状,却极其简短地说了一个字:“走!”
宋茹甄心神一提,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打马加快速度,正准备穿过林子再说。
谁知,就在马速将起时,斜刺里忽然扑出一个人,一把抱住了她的马脖子。
坐骑似受到不小的惊吓,不停地撒蹄子扬头长嘶,想要甩开那个人,然而那人看似瘦弱不堪,却整个人挂在马脖子上使劲地往下压,硬是逼地坐骑抬不起头来。
其他那几个被甩到后面的人见此情形,疯了似的追上来,有的抢缰绳,有的拽马尾,还有的竟然不顾死活地抱马腿。
变故不过瞬息之间
坐骑也疯了似的乱踢乱甩,宋茹甄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身子顿如狂风暴雨里的梨花,在马背上动摇西晃的。
“啊……”
宋茹甄尖叫声刚起,就觉身后马鞍猛地一沉,紧接着,险些甩出去的身体被人紧紧护在怀里,眼角光影一掠,褚晏抬手左右两下迅速一鞭,方才还死死抱在马脖子上的那个人,转瞬间斜飞出去老远,抢她缰绳的那人紧跟着也跌了出去。
坐骑得到喘息的机会后,精神大震,立即扬踢扫尾,将身上的牛皮糖全部甩了出去。
那些人大概知道褚晏不好惹,也不来抢他们的马了,而是看见褚晏的马落了单,立即一窝蜂似的扑上去,生生将褚晏的坐骑扑倒在地上。
接着,宋茹甄看见了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那些流民竟然直接用嘴,活活地将那匹马给咬死了,然后就那样茹毛饮血地生吃了起来……
宋茹甄的身子忍不住打颤起来,褚晏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手护着她,另一只手用马鞭挑起缰绳缠了几圈拉紧,立即急调马头,原路返回。
出了林子,马速慢了下来,宋茹甄下意识想扭头再看一眼林子,“他们……”
褚晏抬手,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双眼,劝道:“别看了。”
宋茹甄回头,沉默不语。
二人一路返城,临近城门时,宋茹甄忽然捂住嘴巴,翻身从马背上溜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冲到路边的一颗树旁,弯腰“哇哇”呕吐了起来。
褚晏等她吐完了之后,递上来一个打开了盖子的精致小水囊,“先喝点水。”
宋茹甄拿起水囊‘咕噜噜’地猛灌了几口,肺腑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总算平复了些。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水囊,“你哪儿来的水?”她明明记得出门前为了轻装上阵,几乎什么都没带。
“我带的。”
那水囊极小,也只够她一个女子喝几口,放在身上几乎察觉不到。
宋茹甄心下一动,抬眸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褚晏慢条斯理褚晏拿过水囊盖上盖子,然后放进了怀里道:“你是金枝玉叶,自然见不得这些。”
宋茹甄默然。
褚晏说的对,她确实见不得那些。
但她更想问褚晏:你也是金尊玉贵的家公子,为何你见了这般血腥的场面后,却还能面不改色?
不过转念一想便做罢了,褚晏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是她所能窥探得到的,正如他那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身为人质的他究竟是从何学来的?
她扭头,看着林子的方向,除了远处的近乎黑色一片的苍翠,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们是饿的吗?”她明知,却故问,仿佛只有求证才能让她确信。
褚晏:“是。”
以前,她无聊之极时,会在宫里偶尔会拉着一两个刚进宫的小太监,逼他们讲讲宫外的事情。
当时那些小太监为了讨好她,搜肠刮肚地将好笑好玩的事情。后来那些小太监发现她喜欢听刺激的故事,便跟她说宫外都是‘人吃人’的界。
她之前不信,这上怎么会有‘人吃人’的事情,那得多恶心啊。
如今,当她亲眼看见那些流民们,生吃了他们的坐骑后,她才相信小太监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这些只是他们看见的,那么在他们不为人知的地方,那些饿疯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终于明白了,那些老百姓为何会起义造反,因为他们想活,而朝廷却不管他们的死活,到头来,所有的账也只会算在阿时这个‘昏君’的头上,为了活下去,这批流民们随时都都可能发生□□起义。
“他们绝对不能就这样一直留在华京城外,太可怕了……,褚晏,想要大家都活下来,最行之有效的法子是什么?”她知道,褚晏既然带她出来,心里肯定有了应对之策。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妇俩要开始合体打怪了。
【宋应时是个姐控,独占欲很强,介于恋姐和依赖之间的占有欲,但非骨科,非骨科。】
第33章 结盟(七)
褚晏道:“流民重回原籍,朝廷赈灾免税。”
他果然想好对了对策,但是褚晏的对策显然靠一己之力是行不通的。
宋茹甄想了想,道:“你先想法子筹粮散发给城里城外的这些流民们,好让他们回原籍去,钱不够公主府出,至于赈灾的事情,我来办。”
褚晏深深地看着她,缓缓道:“你可以不做。”
宋茹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必须做。”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阿时和她自己。
院子里的垂丝海棠已经到了花事了之期,树上虽绯色依旧,但风轻轻一来,那些花瓣便簌簌而下,落地人满身都是。
褚晏不在时,阿雪已经会一蹦一跳地去瑶光殿里找她玩了。宋茹甄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抱着阿雪晒着早晨的太阳,粉色的花瓣落了她和阿雪一身,像盖了一层薄薄的花褥。
银翘在一旁煮着香茗。
忽然,门外传来少年急切地喊声:“阿姐!阿姐!”
宋茹甄躺在躺椅上不动,优哉游哉地抚摸着阿雪的毛发。
宋应时健步如飞地迈进瑶光殿的大门时,正好看见院子里的宋茹甄,脸上的慌乱微微愣住。
银翘立即起身冲宋应时福了福,然后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宋茹甄冲宋应时笑:“你来了。”
宋应时大步走到宋茹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中有掩饰不住的焦灼:“蕙兰方才说你病了……”
宋茹甄拍了拍身旁的圈椅,狡黠地笑了笑:“是我让她这么说的,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快跑来见我。”
宋应时有些生气道:“阿姐想见我,随时进宫即可,何苦拿生病来咒自己。”
宋茹甄目光绕过他,看了他身后一眼:“你今日可是一个人来的?”
“嗯,只带了几个死士。”宋应时坐下道。
宋茹甄点了点头:“这就是了。”
宋应时不解:“阿姐何意?”
宋茹甄冲宋应时神秘地笑了笑:“因为阿姐今日故意引你来,就是想单独带你逛一下华京城。”
繁华的街市上,彩旗花楼连成片,车水马龙不断,人头攒动而行,一派热闹景象。
宋应时虽然也出过几次宫,但那都是在长长的护卫队的簇拥上,坐在防守严密的舆车里,街上的行人也已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所以,他从未见过这样生动鲜活的华京,不由得大为新奇。
街上叫卖的吆喝四起,欢快的笑语连天,但很少有人会把多余的目光放在街旁阴暗角落的乞丐身上。
本来,那些乞丐们都是远远地躲着,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已经开始成群结队地守在街边,有的胆子大的已经开始直接上街讨要了。
不知谁冲他们大喊了一声:“别再要饭了,去公主府外面排队,那里每日会有免费的粥吃。”
乞丐们一听,有的就将信将疑地去了,有的无动于衷地继续伸手找人讨要。
正在这时,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是长公主的马车,长公主来了!”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很多人,‘噗通’一下全部跪在了马车四周,连连高呼:“长公主万福,陛下万万岁。”
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宋应时面色一变,忙放下车帘,紧张地拉了拉宋茹甄的手臂:“他们知道朕在马车上?”
宋茹甄道:“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代表圣意,所以他们跪我,实际上都是为了感谢你,感谢你这个皇帝还记得他们的死活。”
“……”
宋应时缓缓松开手,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宋茹甄抬手掀起车帘,露出半张芙蓉娇靥,冲着外面的人笑了笑,道:“本宫只是偶然途径此地,大家无需多礼,若是还有人饿肚子的,尽管去公主府排队领粥就是。”
众人又叩谢了一番宋茹甄,这才纷纷让开道路,让马车前行,那些感激涕零的面庞纷纷消失在马车两侧。
宋茹甄冲窗外努了努了下巴,对宋应时道:“阿时,你看看,这些都是你的子民们,自幼太傅就对你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子民们今日能将你奉若神明,那是因为你‘爱民如子’。若哪日他们发现自己的陛下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那他们就会变成淹没你的洪水猛兽。”
宋应时快速地转动着手上的玛瑙扳指,目光闪烁着忐忑,道:“阿姐,你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下旨安置他们嘛,可朕前不久不是已经下旨让驸马处置此事了啊。”
宋茹甄放下车帘,转头盯着宋应时道:“阿时,你别告诉阿姐,你不知道城外还有数以万计的流民聚集?”
“童……”宋应时忽地闭紧嘴巴,偷偷觑了宋茹甄一眼,见她面色凝肃,只好继续道,“他们说那些流民聚集在外面久了,没东西吃了自然就会离开。”
宋茹甄十分平静地说:“不,他们不会离开,他们会揭竿而起。”
宋应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造反?他们敢!”
宋茹甄冷笑道:“命都没了,还有何不敢的。”
宋应时细细一想也是,就彻底不淡定了,他拉着宋茹甄的手问:“阿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时,只安置华京里的流民根本治标不治本,只有把城里城外所有的流民们,都劝送回原籍重新拾耕方为上策,只是拾耕之前,他们最要紧的当是果腹,所以,我们要再赈一次灾。”宋茹甄定定地望着他道。
宋应时蹙眉:“赈灾圣旨我可以下,但鸾台那帮老东西未必会听我的。”
宋茹甄知道,阿时这道赈灾的圣旨要经过鸾台宰相们的商议,通过后再发给门下省驳议,门下省通过后再回到阿时手里,盖上玉玺,最后才由中书省执行。而这些宰相们若是遇到一两个意见相左时,圣旨便会压而不发,一再商议。
可通县的灾民等不了那么久,她的公主府也支撑不了那么久。
所以,宋茹甄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她靠近宋应时,悄悄压低声音道:“你只需要下旨就行了,到时候只要谁敢反对,你就命人将华京里的流民送到谁家的大门口,不出几日,保准他们都会同意。”
闻言,宋应时的嘴角抽了抽,大概是没想到如此阴损的招式,竟然会是他如花似玉的阿姐想出来的,“……我试试吧。”
“还有一事,本次赈灾,要由我亲自押送钱粮去通县。”
圣旨一旦下发,之后便是开国库拨银两,再指定人选运送灾银先到受灾地所在的州郡,层层分拨下去,最后落到百姓手上的几乎所剩无几,她不能让朝廷的这批赈灾钱粮再次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