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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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长大 更新:2021-05-29 07:57 字数:6549
自从那日李治与武媚娘见面后,李治便是命人在感业寺为武媚娘准备出一个独立小院来,室内一切都是从宫中运来。
而李治,也会时常来感业寺找武媚娘。
如此这般又过去大半年,因无子而失宠的王皇后,将李治与武媚娘藕断丝连之事看在眼里,随着萧淑妃在宫里的势力日渐庞大,某日,皇后为讨当今皇上欢心,主动来到紫宸殿。
“皇后娘娘,圣上有旨,宣您进去。”
“有劳高公公了,萍儿……”
王皇后示意身边的丫头。只见那丫头极为激灵的走上前,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沈甸甸的袋子递给高公公。
高公公见状有些不解的看向皇后,而后跪了下来,惶恐道:“万万使不得,皇后娘娘您真是折杀老奴了,能为皇后娘娘传话,是老奴的福分!万万使不得啊!”
见此,王皇后微微一笑,道:“高公公日日夜夜为皇上操劳,也是有功之人,本宫今日代皇上赏你劳苦有何不可?公公切莫推脱,让皇上久等,可就是你我的大不敬了!”
说话间,萍儿将袋子直接塞到高公公的手中,高公公这次也不再废话,急忙将袋子收好,堆笑道:“老奴谢过皇后娘娘恩典,今后如有差遣,老奴义不容辞。”
“公公这说的哪里话,快带本宫去见皇上吧?”王皇后含笑。
“娘娘这边请。”
王皇后行至紫宸殿,便见李治扶着额,似有些不舒服,忙微微欠身,温声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今日可是哪里不舒服?高公公快传太医……”
“不必…”
李治打断她,道:“皇后切莫着急,朕只是有些头疼罢了,你来得正好,给朕按一按便好…”
王皇后依言行事来到李治身旁,轻柔的按了起来,少许,李治开口问道:“皇后为何不问朕所谓何事头疼?”
“倘若皇上想说自会告知臣妾,后宫不得干政,万一问了不该问的,惹恼了皇上,岂不是更令皇上烦忧?”
其实,王皇后怎会不知李治在为何事烦忧?她今日来此,正是为了这件事。眼下,她只不过在等李治先开口罢了,毕竟后宫由她执掌,如果没有她的支持,李治又如何抚平悠悠众口。
见她如此说,李治索性也不再兜圈子,道:“皇后啊,朕有件事情需要皇后帮忙。”
“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妾之荣幸。”王皇后笑着说道。
“皇后可还记得在感业寺出家的武才人?想必皇后多少也知道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她为了朕受了不少苦,如今又为朕怀下龙种,朕是断然不能让她继续留在感业寺了!可是朝中老臣你也知道,他们是断然不会同意朕这么做,如今朕能指望的也唯有皇后你了。”
李治将王皇后的手握入掌心,轻轻一拽,将其拉入怀中。
王皇后面色羞红,欲拒还迎的扭了扭,娇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其实,今日臣妾前来正是与皇上商议此事,只是臣妾不知这个法子是否妥当,特来此叫皇上帮臣妾点评一二……”
“哦?”李治眉头一挑,“你且说说看…”
“遵命,是这样的…”
当李治听完王皇后的话后,龙颜大悦甚是欢心,笑道:“皇后此法甚妙,朕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已无需更改,朕准了,就按皇后的法子办便是。皇后今日此举,令朕甚是心慰啊,能得此贤良淑德的皇后,实乃朕之福气,更是我大唐百姓之福啊!”
洛阳感业寺,在这半年多的时日里,隋唐与武媚娘也没有闲着,由于得到当今皇上的恩典,武媚娘在感业寺不再受任何拘束,更是无需做任何的功课。
故此,隋唐把每日的课程安排得满满的。首先第一步,便是教会武媚娘如何提防后宫争宠的阴毒之风,她的敌人是谁,先笼络王皇后,再除之…但唯独将对付萧淑妃的事,避过不说。
“隋唐为何从不提及萧淑妃?”
隋唐的心莫名一紧,“她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哦?”武媚娘黛眉弯弯,明眸皓齿,娇媚动人,她不解看来。
“萧淑妃虽然得宠,却从无争宠之心,不过,男人都有极强的征服欲,尤其是帝王,所以她越是如此,越会勾起帝皇上的兴趣…”
“此等心机胜于旁人。”
“不能说是心机,应该算是弄巧成拙吧。”
武媚娘觉得隋唐处处维护萧淑妃,不禁醋意横生,好奇问道:“隋唐很了解此人嘛…”
隋唐避而不答。
“这个问题不重要,往下说吧…”
接下来几日,隋唐教武媚娘步步为营,如何摘得凤冠,执掌后宫,布下周密计划,每一步都精心计算,目标皇帝之位。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涉及前朝政事,笼络人心,培养自己人,权倾朝野。
最后,则是铲除那些反对的声音,并合理让皇上将那些人赐死。这一切听得,武媚娘大为心惊,更对隋唐有了新的认知。
但到了后期,当隋唐得知武媚娘怀孕后,便停了所有课程,消失七日……
七日里,武媚娘坐立不安,生怕隋唐接受不了她腹中孩儿,一气之下,离她而去。
当隋唐出现在感业寺时,武媚娘一把将其包住,倾诉思念与担心。
隋唐依旧与她开玩笑,顾及武媚娘有孕在身,也就嘴上过过瘾。
“隋唐今夜留下来可好?”
武媚娘主动挽留,自从与李治见面以后,这人便不肯与她睡在一起,总是有着诸多借口,今日想必也是有着同样的借口吧?
“隋唐,你为何总躲着媚娘?”
“有吗?我不是每日都来陪姐姐吗?”
“那不一样,你是不是嫌媚娘脏?故而不肯…”
隋唐将她打断,“姐姐想多了,都说一孕傻三年,怎地像姐姐这般聪明的人也会如此?我睡觉不老实,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怀有身孕,我怕一不小心伤了龙种,到时,即便有姐姐保我,皇上也不会放过我。”
“所以,姐姐早点歇着吧!隋唐先闪人喽!”
说完,她冲武媚娘俏皮的眨了眨眼,之后便一溜烟跑了出去,丝毫不给武媚娘任何说话的机会,武媚娘望着她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摇摇头,勾唇轻笑,不再多想。
离开武媚娘的屋子,隋唐仿佛换了个人,脸上笑容荡然无存,直径跑出感业寺,到再也看不见有关武媚娘的一切。
“客官,您回来啦?”见隋唐回来,客栈老板堆笑,道:“酒菜已经为您备好,我这便知会厨房,晚点给您送到房里。”
隋唐笑着冲客栈老板点点头,便直径上了楼。
自从武媚娘与李治见面,隋唐便不再留宿感业寺,一方面为了日后做准备,另一方面怕给武媚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情,隋唐没告诉武媚娘,半年里,她一直以男装示人,对此,武媚娘还取笑她,却被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皇帝是什么人,整个大唐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如今,感业寺住着他的女人,武媚娘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范围。她又怎能大意?
不过,幸好有武媚娘替她解释,再加上她年纪小,李治便没有计较。
看着那道消瘦的背影,客栈老板无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位小公子很是奇怪,也不知是哪家的贵人,出手大方,在此一住便是大半年,白日不见人,晚上回来又喝得烂醉,第二日出门,必会沐浴,真是有趣至极……”
半年里,每个夜里隋唐都是这么过来的。
仿佛又回到某个冬季,夜幕降临,一个人舔舐伤口,一个人面对着夜的孤单与寂寞。
既然武媚娘已经做了选择,她也该放弃,只是放弃需要时间,也需要空间,这样才有力气装出白日里的没心没肺。
半年下来,隋唐越发消瘦。
如今,隋唐已十六岁年华,出落的亭亭玉立,身材高挑,脸颊越发清秀耐看,白白净净,甚是讨人欢喜。
眼见距离武媚娘回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免不了要跟李治碰面,倘若以女儿姿态被李治看到,难免会动歪脑筋,因此她需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方能使她名正言顺的辅佐武媚娘。
“隋唐留宿外面为何不告诉媚娘?你在怪媚娘是不是?”
昨夜,武媚娘又一次失眠,于是命人去找隋唐,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问过主持,方才得知隋唐一直留宿外面。
闻言,隋唐神色一沉,心知已装不下去,不慌不忙的道:“姐姐知道也好,在回答之前,我有些话想问姐姐。”
“何事?”
“姐姐是否想过回宫之时,要如何将我引荐给皇上?”
“这…”
武媚娘微微一愣,迟疑了下,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大半年,她全部的心思都系在取悦圣心,和早日返回宫东山再起,倒从未想过此事。
见她这般,隋唐了然于心,心中不免失落,笑笑道:“我那日陪你回到这感业寺,便以男装示人,为避免日后遭人闲话,所以这么做,如意姐姐可是明白我的用意了?”
“隋唐是想以男子身份见皇上?你疯了!这可是欺君之罪!”武媚娘和其聪明,一下便知隋唐的打算。
“错,是救命恩人的身份,我没疯,从今以后隋唐都以男装示人,这等欺君之罪,总好过做皇帝的女人吧?两者相较,我宁愿冒着欺君之罪,入朝为官。”
隋唐想先发制人,唯恐武媚娘不肯答应,入后宫和前朝,对她来说区别很大。
入前朝为官,虽然危险重重,但至少她是自由的,才能可以得到充分发挥,也不必整日面对武媚娘。
而入后宫,她失去自由不说,更信不过武媚娘为人,武媚娘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连自己孩子都能牺牲,又何况是她?
倘若被皇上看中,武媚娘势必会用手段将她献给皇上,那个时候,她的人生一眼便能望到头,就像宫斗戏里面演的那样,要么在逆境中求生存,苟延残喘,要么与武媚娘反目成仇,鹿死谁手,未知…
武媚娘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对方?
两个都是有理想,有抱负,一心想证明女子不输于男子,只是选择的路,和处事的方式不同。
武媚娘的方式,是女子惯用的手法,她懂得利用女人自身的优势,依托男人,讨好男人,从而到达目的……
隋唐的方式,充满荆棘和未知,需要极强的应变和学识,也是她所擅长的。
两人静静对视,一时无话。
“既然你已决定,媚娘依你便是。”
隋唐不语,武媚娘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
“倘若前朝为官,只怕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媚娘若想你,该怎么办?”
隋唐保持沉默,静静看着她,她本意就是要与武媚娘保持距离。
“如此一来,你与媚娘便要真的紧紧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武媚娘自顾自的说道:“我该跟皇上给你要个什么官职好呢?嗯,这样也好,如此武家在前朝也会有一席之地。”
武媚娘不亏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一瞬间,便已分析出其中的利弊。
隋唐说道:“最重要是避开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姐姐回宫不比在这感业寺,后宫三千,人多口杂,各宫主子的眼线更是多不胜数…”
“嗯,幸好隋唐年纪小,在皇上那里媚娘可以说是弟弟,如此便也说得过去……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但往长远想,最为稳妥。”
武媚娘斟酌道:“最近,媚娘时常思索之前的布局,发现有些地方过于保守,其实,我们还可以把时间缩短,这样媚娘也好早日与隋唐在一起。而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或许正是你要涉足前朝,成为大唐官员,博得皇上器重,如此方可成事。”
其实,她有个小心思,就是叫天下人都认为隋唐是男子,如此一来,方便日后辅助她。
“既然姐姐已明白,我也无需再解释……”
见隋唐这般说,武媚娘面色突然一沉,问道:“隋唐,你老实告诉媚娘,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我觉得我们之间疏远很多,我原本以为你是成大事之人,不介意这些,会明白我,懂我,可如今看来,却是我没有看清楚……”
隋唐笑笑:“姐姐怀有身孕,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好了,别再胡思乱想,多休息,以免动了胎气,伤到龙脉便得不偿失了。”
隋唐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唇舌,她也懒得再去纠缠解释,在武媚娘与李治见面前,她就已经把该说的全部说了,武媚娘依然选择如此做,如今事已至此,再说来又有何意义?
“隋唐,你不打算回答媚娘的话吗?”武媚娘见隋唐如此,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
“姐姐太高估隋唐了……”
然而,正待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之声,武媚娘忙起身看向窗外,便见到大量皇家禁卫军驶了进来,武媚娘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激动,旋即回过头来看着隋唐。
“看来今日我们便可回宫了,隋唐随媚娘出去接驾吧!”
当李治行进感业寺武媚娘的小院时,看到的正是武媚娘与立在身侧的隋唐,李治与隋唐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此人个头与她差不多高,略有些偏胖。
武媚娘在见到李治后,忙向其行礼,却是被李治快步上前扶了起来。
“如今媚娘身子有孕无需多礼,今日朕亲自来接你回宫,兑现朕之诺言。”
闻言,武媚娘媚笑软语:“媚娘谢过皇上,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那个曾多次救得媚娘于水火的恩人?”
李治拉着武媚娘坐下,将其揽入怀中,伸手在其挺翘的琼鼻上,轻轻地点了点,宠溺笑道:“媚娘的恩人,朕岂会不记得?”
武媚娘从李治怀中退出,潜意识里,她不希望被这人看到。让出隋唐,她道:“诺,就是这位小兄弟,她叫隋唐。隋唐还不赶快见皇上?”
隋唐本以为做好心理准备,可感情哪有说忘便忘的?见到心爱之人在别人怀中娇笑,隋唐依然会心头生疼,五味杂陈…
倘若隋唐与武媚娘相遇是在宫中,平日里见惯了对方侍寝,和服侍皇上的种种,即便是动情,她们也不至于此。
可偏偏,她们相遇时,武媚娘还是完璧之身,并且将完璧之身给了隋唐,这是武媚娘给她下的一记猛药,也是让隋唐深陷无法自拨的根源。
“隋唐见过皇上。”
隋唐没有下跪,而是极为正式的行了个现代礼。
见此,李治眉头当即微微蹙起,他倒是头一次见到不懂礼数之人。
武媚娘微惊,曾听隋唐吐槽大唐礼节,当时她全当这人说笑,怎料今日隋唐当真没有下跪。
但见李治沉着脸,迟迟不开口,神色间已隐隐不悦,武媚娘忙替其解释。
“皇上,有所不知,隋唐乃袁天罡大师的弟子。并非我大唐的子民,方才向皇上行的礼,乃是隋唐家族的大礼,以示对皇上的尊重,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闻言,李治脸色稍稍缓和,目光依旧凝视着隋唐。
“番邦使节来朝,礼仪千奇,朕又不是没见过。只是,身为男儿,为何你不自己与朕解释,何需媚娘替你说话?难不成你以为,你对媚娘有恩,朕便不会治你的罪了吗?”
隋唐淡然一笑,抬眼直视着李治,不答反问:“都说当今皇上是位明君,又怎会因礼节不同,便治罪于草民,岂不是贻笑大方?”
李治双眼微微一亮,再观隋唐小小年纪,面不改色,得知他是大唐天子,依旧能够做到气定神闲,应对自如,实属难得,更是生平仅见。
如此看来,媚娘果然没有欺瞒,是个有胆识,见识的人,只是能够担起人才二字,还需试上一试?
李治细细打量隋唐,问道:“夫志当存高远,慕先贤,绝□□,弃疑滞,使庶几之志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忍屈伸,去细碎。这几句,出自何处,何解?”
隋唐微微一礼,徐徐道来:“回皇上,这几句出自三国时期,诸葛家训中,其意思是:一个人应当有高尚远大的志向,仰慕先贤,戒绝情yu,抛弃阻碍前进的因素,使先贤的志向,在自己身上显著地得到存留,在自己内心深深地引起震撼,要能屈能伸,丢弃琐碎。”
“恩,说得好。朕看你年纪轻轻胆识过人,学识也有,你叫做隋唐?”李治似有所想的问道。
隋唐道:“正是。”
“你可知你的名字,触犯了国号?”李治双目一瞪,不怒而威。
隋唐心下一凛,不亏千古帝王,那种威严的气场远非职场精英可比!
“诸子百家,隋唐的名字,颇有缘由,只因家父姓隋,母亲姓唐,故此,有了隋唐这个名字,寓意父亲对母亲的情感。”
“哦?竟有此事…你非我大唐人世,那你究竟是如何与袁天罡大师结缘的呢?”李治心思非常缜密。
“隋唐难产,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家人四处寻访名医,偶遇师父,幸得师傅出手相救,家人为感谢师父的再生之恩,故此,将我拜在师父门下,待长大成人,为师父养老送终…”
李治觉得隋唐说得合情合理,便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他问道:“我听媚娘说你懂得很多?如今益州以南地区出现洪灾,不知你是如何看待这洪灾来袭应急一事?”
“洪灾,在预测暴雨来临的时候,特别是特大暴雨以及连续降雨,当地官员就应该在暴雨来临前,采取防范措施,加强堤坝。并派人去查看河流以及堤坝的情况,就算不派人去河边,也可以对河边实行监控。当发现水有漫上岸的时候,就要用沙袋加强岸边高度,并且告知人们,让人们把货物往自家的高处搬,以减少损失。如有必要,要先对住在岸边的人进行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