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既然你执迷不悟，往后就好好跟着姓秦的过日子，衣食无忧啊，也挺好，反正你也早已经是他的人了。”
  “可是满满啊，你这辈子都不能忘记，是谁把爸爸害成这样的，是秦家那个老不死的！”
  还有……还有，宋大江。
  宋大河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瞳孔剧烈收缩，泛过暴戾之色。
  入狱后，虽然他已经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但短时间内，仍然没能得到有效的抑制。
  但凡受到刺激，情绪很容易失控。
  宋小满微微紧握的掌心里沁出一层薄汗：“没错，秦家是伤害了你，但是秦爷爷他得了骨癌，或许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如今他也十分悔恨。所以爸爸，能不能试着放下过去的仇恨？毕竟你也有错，不是吗？”
  宋大河嘴角抽搐了一下，更为使劲掐着宋小满的手腕：“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什么？谁有错？我有错？我有什么错！”
  对于宋大河突如其来的暴怒，宋小满心尖颤了颤，她半跪在病床边，眼眶湿润：“爸爸，你生病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满满啊，你还是我的女儿吗？你怎么会变得这么下贱？你别忘了，你是姓宋的，你是我宋大河的女儿！”
  “我从来没忘记我姓宋，我身体里流着是宋家的血，可是爸爸，大伯二伯也是宋家的人，他们是你的亲兄弟，你当初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伤害他们？大海，宋大江，宋大江不是死了吗……我什么时候伤害他们了，我没有，我没有伤害他们，我没有！”
  宋大河脑袋一阵撕扯般的疼痛，他双手握拳，使劲敲打着头部。
  “爸爸你冷静一点……”
  “你走，你赶紧走，别出现再我面前，走！”宋大河怒吼，甩开宋小满的手。
  在一阵激烈过后，他突然闭眼，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着，苍白的嘴唇抿紧，一副像是已经冷静又完全抗拒交谈的态度。
  宋小满安静地站了很久，最终，只是很平淡地说了句：“我还会再来的。”
  宋大河面部肌肉微微颤动，眼角似乎多了一抹泪光，可仍然没有开口。
  离开监狱，坐上车后宋小满转身勾住秦时南的脖子，小脸轻轻地搁在他宽厚的肩膀。
  她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哭，就是想抱一会儿。
  秦时南轻轻抚着她后背，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发顶，他柔声安慰道：“我已经请律师负责你爸爸的案子，放心吧，他不会在里面待太久。”
  由于宋大河目前的身体状况无法出庭，再者医院没有给出最终的精神判定结果，所以法院一直还未宣判。
  但只要能够证明当时宋大河处于精神异常的状态，或许可以免除刑事责任，法官也会酌情宣判。
  宋小满沉默后摇了摇头，平静地看着他：“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做错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老公，我相信法律，再说对大伯二伯来说，他们更需要一个公正的结果。”
  “如果爸爸没做过，如果爸爸是被冤枉的，那么法律会给他公道，可是同样的，如果当年他真的有心谋害二伯和大伯，不管过去多久，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当年爸爸的车祸并非二伯所为，相反是爸爸有心加害二伯。而如今，二伯他们还躺在医院里治疗，宋家别墅那场爆炸炸点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还有，大伯双腿残废也是因为爸爸，但大伯仍然坚持把一半肝脏移植给了她。
  这么多事情压在她身上，她不能那么自私一心只保住爸爸。
  她又轻轻地躲进他温暖的怀里，眼里泛起雾气：“我只希望，爸爸这辈子还有机会出来，等他出来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他，他仍然是我的爸爸，永远是我爸爸。”
  最难受的时候总会过去的。
  等到以后，所有一切将会是全新的开始。
  秦时南轻按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我们满满真的长大了。”
  宋小满微微抬头，清澈的眸子透进他眼底，终于有了浅浅的笑意：“我当然早就长大了，不是连孩子都给你怀过吗？”
  她的话，让他眼里涌出一股热意。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还要去墓地吗？如果累的话，我们改天再去？”
  宋小满点头：“不累，现在就要去。”
  ……
  从监狱到墓地有挺长一段路，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墓园停了下来。
  秦时南牵着宋小满的手往最深处走去，在最僻静的角落，是他母亲的墓碑。
  看得出，这儿时常有人打扫，哪怕连一株杂草都看不见。
  宋小满把路上买的花束轻轻地放下来。
  墓碑上的照片非常清晰，是他母亲年轻时的容貌，黑色的长发披肩，五官清秀端庄。
  她转头略有为难地看着他：“老公，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我有些悄悄话，想单独和……妈妈说。”
  秦时南嘴边勾勒起一抹浅弧：“我不能听？”
  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都说了是悄悄话，你当然不能听。”
  秦时南稍有不情愿地退后一些，直到与她保持足够的距离。
  远远地凝视着她的侧脸，他无声地弯起唇角，暖阳落在她身上，像是覆盖着一层金光，把她小小的身子烘托得异常温暖。
  他看见她一脸专注地盯着墓碑上他母亲的相片，还伸手缓缓抚摸了一下。
  至于她说了什么，他就真的听不见了。
  离开时，周围有些起风，秦时南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宋小满肩膀。
  他搂着她往前走，温暖的目光包裹着缕缕宠溺：“怎么说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难道是说我的坏话？”
  宋小满挽着唇，轻哼一声：“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是谁说的，以后不能有任何隐瞒？”
  宋小满歪着脑袋靠向他肩膀，面容温暖带着浅浅微笑，压抑的心情突然间释放了许多。
  她停下来，目光有些深刻地望住他：“老公，今天晚上，满满给你补过生日好吗？”
  之前她还没原谅他，把他生日都忘了，他虽然准备了蛋糕，可她当时爱搭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