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意大利人克劳迪奥-拉涅利是带着一丝无奈与落寞走进新闻发布会现场的, 那么西班牙人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则是春风满面地走进去的。
  3：0, 干净利落的在客场赢了上赛季的英超冠军, 他绝对有兴高采烈的理由。更何况, 佩普-瓜迪奥拉刚刚兵败洛夫图斯路, 埃弗顿和曼城的积分差距已经缩小到只有1分。
  也许, 也许在这个赛季的某个时刻, 年轻的西班牙主帅会带领太妃糖登顶。发布会现场，不少记者都在心中如此假设。
  英俊的尼古拉斯微笑着解开了西服扣子，安然入座。
  马上就有记者提问, 问题是关于本场比赛的最佳球员奥斯曼-登贝莱的。
  西班牙人侃侃而谈，“奥斯曼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年轻球员之一，这毫无疑问。他第一个球让我也很吃惊, 你们应该看到了他一步过掉胡特和摩根, 然后又一步过掉舒梅切尔打空门的情景，这可面对的是上赛季英超最好的防守组合！我很为他骄傲。至于第二个球, 那样的位置起脚打门进球, 简直是天才的发挥, 但那球他要是打不进, 我以后就要禁止他远射了。”
  记者们都笑了起来。尼古拉斯顿了一下, 继续说：
  “我听说派崔克对曼城也进了个非常漂亮的球，我确信, 这两个年轻人的竞争会让这个联赛更精彩。”
  英超的记者们渐渐熟悉了这位英俊的拉丁主帅的行事风格。他也许有那么一点儿像何塞，也许有那么一点儿像佩普, 甚至你还能在他身上看到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的影子, 但事实上，他就是他。
  跟那些名帅又很不一样。
  在《太阳报》记者大卫-金的眼里，尼克在足球层面的东西他并不那么关心，他更关心的是他的场外新闻。几天前被西班牙娱乐媒体拍到首先爆料，之后又被《每日星报》和《太阳报》转载的那条关于他的花边，对于大卫-金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新闻。
  因为他知道的东西，远比这要多。
  不过，西班牙人主动提到了派崔克，倒是有点让他惊讶。他正准备提问，已经有《邮报》的记者问到了关于qpr打曼城的比赛。
  “尼克，你的老东家刚刚拿下了曼城，这等于帮助你的球队缩小了与曼城的积分差距，后面的曼联也没能赢球，这样你们的位置非常有利，已经有很多人在谈论你们进欧冠或者争夺联赛冠军的可能性了，你觉得埃弗顿这赛季能拿到什么样的位置？”
  尼古拉斯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他眨了眨眼，说道：“你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非常喜欢英超，因为我跟你一样期待埃弗顿本赛季的最终排名。”
  《邮报》记者继续追问道，“那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们……”
  尼古拉斯打断了他，“也许明年二月你再来问我这个问题，怎么样？”
  现场又有了轻微的笑声。
  大卫-金欠了欠身，看上去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而他问的问题有些奇怪。
  “尼克，首先恭喜你的球队赢下比赛！此时，我想你之前的助教陆或许也正在接受记者发问，她从曼城手里抢走了三分，不仅帮助你的球队缩小了跟曼城的差距，也许还帮助她自己保住了代理主教练的职位。作为他的导师，你想跟她说些什么吗？”
  尼古拉斯一开始还只是看着那个瘦弱的记者微笑，之后笑意越来越浓，待到他问完问题，他点了点头，用西班牙口音的英语慢悠悠地说，“噢，很多。首先，她干的很棒，比我想象中还要棒。其次，我想我回去会看qpr对阵曼城这场比赛的录像，肯定很有意思。最后嘛，我很期待，很期待，与她交手。当然，我也要恭喜她。”
  大卫的目光有些惊讶，看上去西班牙人一点儿也不避讳与她的亲密关系。甚至，公开暗示了些什么。
  真是有趣。
  尼古拉斯已经站了起来，他得给她打个电话，立刻，马上。
  *****
  “babe，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好呢？”电话里男友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愉悦。
  只是，陆灵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并不那么喜欢。
  “尼克你说的好像我是为了你……”
  “我并没有这么说，你真敏感。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帮我缩小了与曼城的差距，我、很、想、感谢、你。”最后一句话被一字一顿说出来之后的结果就是这个电话很快变得充满情/欲色彩。
  之后几乎全是调情的话语。
  “接下来是国际比赛周，今年最后一个国际比赛周。你应该好好休息，放一天假如何？我在利物浦等你。”
  陆灵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她扔下手机，整个人陷入了转椅里。
  这个电话持续了十几分钟，明明电话进行时还很兴奋，但挂断电话，她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球员们庆祝之后已经都回家了，哈灵顿此时没有什么人。
  她望着墙上的电视，那里在回放佩普-瓜迪奥拉赛后的采访。
  加泰罗尼亚人看上相当失望，但还是保持了风度，“我觉得今天我输给了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主帅，和一名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每支球队都会输球，我们的球员也需要反思，但这远不是结束。我很期待克里斯汀在赛季末造访伊蒂哈德球场的比赛，希望到那时她还是qpr的主帅。”
  陆灵关掉了电视。
  她脑子里不断回放过去几个小时里的一幕幕，派特神奇的个人表演，曼城猛烈的攻势，被吹掉的扳平球，巴尔加斯锁定胜局的进球。
  还有她自己在赛后发布会上说的那段话。
  “作为一个代理主帅，在短短一个月内，我已经被你们解雇了好几次了。我虽然不是很在乎，但是还是希望之后你们能少解雇我几次。”
  那时现场的笑声很有节奏，也许是因为尴尬。
  “送给曼城赛季首败？噢，你问我这感觉如何？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因为这感觉实在太棒。但是我们依旧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之后的每场联赛都与今天的比赛一样，非常重要。我希望这是一个属于我的赛季。”
  这会是属于我的赛季吗？
  陆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双脚的酸痛，她正准备弯腰去脱高跟鞋。
  但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陆灵重新坐好，说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俱乐部主席托尼-费尔南德斯。
  马来西亚人满面笑容，他没等她说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的一角，“克里斯汀，我必须得说，赢下热刺和曼城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你干的太他妈棒了！四轮7分，你确实证明了你自己。”
  陆灵简单感谢了一下，继续等托尼说后面的话。
  “我之前对你不足够信任，我需要道歉。希望你能接受，俱乐部已经决定让你以代理主帅的身份执教到十二月底，这期间我个人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去接触任何其他教练。之后我们再谈。”
  尽管这是陆灵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当这个结果确定之后，那种喜悦还是涌上了心头，呈现于面部。
  托尼重新在女孩儿的脸上看到了当初他给她这份工作时的灿烂微笑。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其实还有很多细节要谈，但是两人似乎都没有那个心情。
  只是尽情享受着赢下榜首球队的喜悦。
  ****
  陆灵在九点钟左右到家。她刚停好车就接到了派崔克的电话。
  “缇娜，我看到你回家了，来我家喝杯咖啡吗？”
  她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电话里男孩儿的声音很平淡，但似乎，又是期待的。
  “我有点累。”她说道。
  那头沉默了一秒，“缇娜……”
  陆灵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马路对面的别墅门口望着这边，她于心不忍，“你煮的咖啡很难喝。”
  他没吭声，但她觉得他肯定在微笑。
  “多放点奶，不加糖。”陆灵挂了电话，往男孩儿的方向走去。
  ****
  派崔克抬了抬眼，他们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私人相处了。
  喝过咖啡之后，缇娜开了一瓶红酒，也已经喝了大半瓶。派崔克自己只喝了一点点，他不能喝多，后面马上有英格兰队的集训。
  喝咖啡时还说自己懒得说话的缇娜从第一口酒咽下之后又亢奋起来。派崔克记不得他们究竟聊了什么，似乎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说，而时间过得很快。
  时钟指向11点半，他站起身来，“缇娜，你该回去了，早点休息吧。也许我确实不该叫你过来。”
  陆灵面色红润，居然跟派特聊了这么久，她明明很累。而且似乎还有点想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不过她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于是站起身来。
  起身的时候，因为疲劳和酒劲，也因为高跟鞋，她稍微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派崔克赶紧把她一把扶住。
  女孩儿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男孩儿明亮的眼眸。
  派崔克就这样半搂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了几秒。
  男孩儿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缇娜的红唇，迷离的眼神……
  这一切似乎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