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足总在周二上午对克里斯汀-陆在对阵曼联比赛之后发表的关于裁判的不当言论提出了指控, 她需要在周四之前做出回应, 之后将有可能面临一场比赛的停赛。
  而这天上午, 除了这条新闻, 还有一条关于克里斯汀-陆的新闻也引起了巨大关注。
  克里斯汀-陆将成为qpr正式主教练
  christine lu set to become the permanent qpr manager
  ——天空体育
  其他媒体也纷纷跟进, 多数都已经曝出, 陆即将和qpr签下正式合同, 合同期到赛季末，只要不降级就可以获得一年的延长条款。
  而在中午的新闻发布会上，陆灵面对媒体时面带微笑地证实了这个消息。
  “目前合同谈判还没有完全结束, 但我想已经可以这样说了，我非常感激，俱乐部能提供给我成为正式主帅的机会。这对我来说, 是我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时刻。我不会降低自己的标准, 目前赛季的qpr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潜力，我们梦想着获得更多的东西。”
  有《卫报》的记者发出提问, “请问克里斯汀, 你说球队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潜力, 那么在1月的转会市场上, 你会引援加强阵容, 还是会继续培养队中的年轻球员呢？”
  陆灵继续微笑着说：“目前qpr阵中有非常多出色的年轻球员，这一点你说的没错, 我会继续信任他们，给他们机会。我对目前的阵容很满意, 但如果有机会, 我们也会考虑补强。”
  之后《邮报》的记者问到了将会如何回应英足总处罚的问题。
  陆灵收起微笑，耸了耸肩：“我没什么可说的。”
  她的确不准备回应，就像尼克曾经干的一样。如果不出意外，她停赛的那场比赛将会是节礼日那场。这虽然是个糟糕的结果，但她并不觉得她在曼联赛后发布会上说的话是错误的。
  之后的问题，转到了周三晚上打桑德兰的比赛上。
  黑猫本赛季依旧跟另外两支升班马一起徘徊在降级区的边缘。陆灵跟桑德兰的主帅山姆-阿勒代斯算是比较熟悉，英足总的会议上见过多次。但关系一般。她没有过多提及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大山姆。
  发布会的最后，天空体育的记者问到了派崔克脸上的伤的问题。
  qpr的主教练看上去并不喜欢这个问题。
  她望了过去，是克萝伊。
  陆灵对上她的目光，漂亮的记者微微笑着，眼睛里全是探寻。陆灵不动声色地瞥过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跟派崔克谈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跟曼联的球员发生冲突，也没有跟队友发生冲突，更衣室气氛很好。”
  “那么，他脸上的伤……”克萝伊接着问道。
  陆灵打断了她，“这是跟比赛无关的事情，我觉得大家没必要纠缠这件事。派崔克是一名很好的球员，但他也只是个十九岁的男孩。与其关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不如多关注这名年轻球员在场上的表现。谢谢大家。”她说着摸了摸鼻子，冲克萝伊微笑颔首。
  然后她站了起来，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当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有俱乐部员工叫住了她。她正想问是什么事，有个先生捧着一大束玫瑰冲她走来。
  那名俱乐部员工耸了耸肩，带着点调侃的微笑，问道：“是弗洛雷斯先生送的吧？”
  陆灵礼貌地笑了笑，她并不知道。
  她签收了花，没有只言片语，确实像尼克会干的事。她在训练课开始之前从子翔那里拿到了手机，除了一个未接来电，尼克没有回信息，也没有语音留言。
  那个电话是她昨晚刚离开派对不久之后打的。她很遗憾没接到那个电话。或许不仅是遗憾，还有些懊悔。
  陆灵捧着花进了办公室。给尼克发了条信息。
  【谢谢，我很喜欢。】
  尼克依旧没有回这条信息，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而当天整个哈灵顿都在讨论主教练收到的那捧漂亮的玫瑰。晚些时候，这件事还上了社交媒体。
  ****
  周三晚上对阵黑猫桑德兰的比赛，qpr有些慢热，也许是大家还在两天前派对的节日气氛当中，没有完全缓过来。
  桑德兰选择在主场光明球场死守，不过这并不让陆灵意外。只是没有派崔克，球队的攻坚能力受到不少影响。而且，伊恩也在对阵曼联的比赛中受伤，虽然不是大伤，但陆灵不打算冒险，没有把他排入大名单。这样的话，防守也受到一定影响。
  桑德兰的老将迪福获得了一次禁区线上的机会，但射门被罗伯特扑出来。除此之外，两队机会寥寥。
  下半时，陆灵派上了因伤缺阵已久的前锋康纳-华盛顿。二十四岁的康纳是北爱尔兰的国脚，速度奇快，他和约翰是国家队队友，不过在欧洲杯之后就一直在养伤。康纳和巴尔加斯组成了双前锋。她希望两个速度快的前锋能在前场保持灵活的穿插，然后给后排人员制造机会。
  不过康纳似乎状态没有完全恢复，而且跟巴尔加斯也不是很默契，效果不算明显。
  陆灵随即又换上了高大的前锋塞巴斯蒂安-波尔特，德国人已经好久没有获得过出场机会了，不过他态度还是不错，不断努力地争夺头球。
  机会终于开始出现。
  在第79分钟，塞巴斯蒂安在一个前场任意球的头球争夺中，形成射门，被门将曼诺内扑出来之后，巴尔加斯机警地出现，近距离补射破网。
  1：0的比分保持到了终场哨响。
  这是陆灵执教qpr的第十场比赛，她的战绩是6胜3平1负，相当出色。qpr的排名又上升一位来到第十名，这是他们本赛季第一次来到积分榜上半区。
  前17轮结束，目前在qpr前面有九支球队，前四名是曼城38分、埃弗顿38分、曼联36分、切尔西35分。后面的球队包括阿森纳32分、热刺32分、利物浦30分、西汉姆30分以及莱斯特25分。qpr目前是23分。
  这个排名，陆灵是满意的。
  qpr在十月中旬她接手时还是垫底，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冲到上半区，事实上，如果不是有更大的野心，她会非常满意。这是很骄人的战绩。
  陆灵还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她真正的野心，包括派特和尼克。
  她需要筹码，否则，她的野心只是个笑话。
  冬季转会市场上，她得多动动脑子。虽然她告诉媒体，自己对现有阵容很满意，但事实上，要想达到更高目标，这个阵容是不够的。
  陆灵和球探部门以及莱斯拟定了一份名单，这都是由她本人过目，甚至亲自去研究过的球员。
  其中她最看好的两人，是一名中锋和一名中卫。
  中锋是乌拉圭人，叫莱昂纳多-费雷拉，是意大利后裔，混血。这位十八岁的前锋在乌拉圭豪门佩纳罗尔效力，在本土联赛一个半赛季，出场25次打入18球。这位身高1米83的前锋绰号“狮子”，来源于他的名字，也更体现了他在球场上极其威猛的风格。目前陆灵知道很多豪门都有意引入他，但贝尔萨与莱昂纳多-费雷拉的经纪人关系很好，而且主动帮她引荐了这名球员，因此qpr很有希望在一月签下他。
  中卫的人选，则让人有些头痛。她现在有两个人选。
  一位是本赛季在英冠球队布莱顿崭露头角的十九岁英格兰中卫格伦-米契尔，他在本赛季的布莱顿已经逐渐坐稳主力，也是混血球员，身体素质很强的同时还有相当棒的脚下技术，更难能可贵的是冷静的头脑已经超出了年龄。麻烦的是，莱斯已经问过那边的意思，布莱顿要价2000万镑，一个十九岁的英冠后卫！
  另一个人选，价格不会那么贵，因为他在自己的俱乐部都没怎么上过场。但这个人更麻烦。
  他是二十岁的梅森-霍尔盖特，效力于埃弗顿。
  陆灵望了望那捧花，已经开始凋零，但至少还要几天才会完全枯萎。办公室里有轻微的植物腐烂的味道，或许应该扔掉了。
  周二那条信息之后，一直到今天，周六，他们都没有任何联系。
  他收到她的礼物了吗？
  她愣起了神，她可以让莱斯打个电话问问尼克，公事罢了。但她还是有些犹豫。
  敲门声响了两下，她扭过头，是派特。他今天回哈灵顿训练了，尽管之后的两场比赛他并不能上场。
  他站在门边，已经淋过浴，换了衣服。漂亮男孩儿抬了抬下巴，问，“缇娜，明天有什么计划？”
  明天是圣诞节。也是尼克的生日。
  陆灵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派崔克瞥了一眼那捧花，周二的时候他在推特上看到了这条八卦。他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扔。
  “那明晚我家吧。像去年一样。”他说着眨了下眼，“噢，我说我家，我指的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那的确很方便。陆灵想道。她答应了。
  派崔克刚转身，她又叫了他一声。
  陆灵扫了一眼那捧花，“不介意的话帮我扔了吧。谢谢。”
  派崔克有些意外，他望了过去，但她已经低头继续工作了。他不知道他们和好没有，但他能看出来她的心情很一般。
  “你最喜欢的花，不是水仙吗？”
  “是的，但送水仙太奇怪了。”陆灵抬了下眼，“我也很喜欢玫瑰。”
  派崔克脑里晃过她下腹部的那朵猩红色的水仙，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你今年还会忘记我的圣诞礼物吗？”他快走出去时问道。
  “不会，我保证。”她抬头冲他笑了笑。
  派崔克于是也笑了。
  圣诞节一直是他最喜欢的节日。从七岁以后，每年他都期待她给的圣诞礼物。这种期许，从未变过。
  “等不及知道。”他说道。
  然后，他拿着黯淡了的玫瑰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
  圣诞节的早晨，伦敦下起了大雪。这是好几个暖冬之后的第一个白色圣诞节。
  街上没什么人，刚过四点，天已经黑了。
  车里在放圣诞歌曲，暖气开的很足。
  今天只有上午有训练课，中午时分球员们就都回去了。到了下午，整个哈灵顿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陆灵三点钟下班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哈灵顿的人。
  她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无论如何，今天是圣诞，也是他的生日，她得给他打个电话。但她从醒来拖到现在。
  尼克会在芬奇农场度过他的三十五岁生日吗？
  她有些走神，差点跟忽然迎面而来的车撞上。她猛地刹车，赶紧回头望了一眼。
  那车里的人摇下了车窗。看上去是几个十几岁的青少年。
  “嘿，漂亮的女士，抱歉！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他们在车里吼叫着，驰骋而去。
  “圣诞快乐。”陆灵也在嘴里念叨了一句，又回头说道，“别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当她回到家已经快五点了。她之前已经接到派特的电话，还有派特那边安娜的声音，他们在催促她。
  陆灵停好车，然后下车抱起了后座的小生物。
  她看上去真小，而且很冷，陆灵连忙把毯子裹紧了些。她又去开后备箱，里面有为安柏家其他人准备的礼物以及一瓶香槟。
  这么看来，好像拿不了。
  她正踌躇着，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
  “你好慢。”热热的气息全洒在了她有些凉的脖子上。
  有一瞬间，她多希望是尼克。但她知道不可能，他在利物浦，而明天有比赛。
  “派特。”陆灵转过身，把手里的小动物塞进了男孩儿的怀里。
  派崔克看到一双又可怜又灵动的眼睛。
  这是一只可能刚断奶的斗牛犬。
  派崔克很喜欢狗。
  事实上，他小时候有过一只，但后来被杰克送去了农场。他大了一些后知道，“送去了农场”的意思其实是去世了。他因为这件事伤心过一阵。有一次，缇娜提出要送他一只小狗，被他拒绝了。
  时隔多年，他已经成年，这一次，她没再问他，直接送了。
  “喜欢吗？”陆灵问道。她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俱乐部的圣诞毛衣，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派崔克一直在逗着怀里的小斗牛犬，听到她的笑声，才抬了下头，“怎么了？”
  “没事，只是派特你的毛衣……”
  “你去年说你喜欢我才穿的。”他说着把小狗递到她手里就要去脱。
  这一幕似曾相识。
  “别脱，我的确喜欢。”就是有些傻。陆灵抱着小斗牛犬，转身往派特家走，“能帮我把后备箱的礼物拿着吗？噢，还有那瓶香槟。”
  派崔克拿着东西追了上去。
  “缇娜，你喜欢pony（小马驹）吗？”
  陆灵回头，“pony？”她正准备问他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然后她看到了男孩儿蓝色眼睛里的有一丝期待。噢，她已经明白了。
  她歪着头，挑了下眉，“我猜我会喜欢。”
  他果然弯起了嘴角。
  “在哪儿？”她又问道。
  “在温布尔顿那边，我们吃完饭可以过去。”
  “今天？”陆灵想了想，“还是改天吧。什么颜色？”
  “黑色。我想你会喜欢。”
  “的确。”她说着陷入了回忆，“当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我妈妈会带我去海德公园的马场骑马……我可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有自己的马。”她完全没意识到她这是很久以来她第一次提到妈妈。
  “现在你有了。”派崔克温柔说道。
  他们已经到了门口。
  门开了，是安娜。
  安柏家的圣诞气氛从来都是好的，陆灵知道自己无需担心。
  ****
  席间的笑声没有断过。露西的厨艺从来都是好的，只是陆灵从来没喜欢过圣诞大餐。当然，她还是吃的很开心。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九点了。
  他们吃完甜点，露西又端来了咖啡。杰克调笑着自己的妻子，安娜笑着撇嘴，“噢拜托，你们不要恶心我们了。”
  陆灵坐在沙发上轻轻笑着。安柏家一向是幸福满溢的味道。
  派特抱着小斗牛犬坐在他的身边。
  “这小女孩儿得有个名字。”他一边逗着小狗一边说。
  “拜托，千万别叫克里斯汀或者缇娜。”陆灵连忙接道。
  “那你的建议是？”派崔克偏过头去看缇娜。
  她脸颊上沾了一点果酱，他伸手帮她抹了，抹掉后又忍不住摸了两下她的脸，她躲开了，嘟囔着“别这样”。
  安娜坐在另外一侧的沙发上看到这一幕，努了努嘴，她一抬眼碰到妈妈的目光。母女俩对视完，都有些无奈。
  他们都知道克里斯汀有男友了，也都知道男友是埃弗顿的主教练。整个下半年，这些事情在媒体上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而派特时不时会被扯进这段恋情当中。
  但真实情况谁也不清楚，安娜和露西都曾经试探过派特，他一句都不愿意多说，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我没有主意。”
  “不如叫克里斯蒂娜。”
  “噢，拜托！”
  “开玩笑的。”派崔克坏笑着，“叫zoe（佐伊）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嘿，zoe，我的漂亮女孩儿。”
  “说真的，缇娜，她不漂亮。而且，其实，有一点丑。”
  “嘿——”
  他们俩在沙发上逗着狗。安娜实在有些忍不住，站了起来，“克里斯汀，你有两分钟吗？我想跟你聊聊。”
  陆灵愣了一下，安娜冲她笑着。
  “当然。”她又摸了摸佐伊，才站了起来。
  “不就是聊你的那些男朋友吗？”派崔克抬了下头，“噢，安娜，在这里说也可以，我没有兴趣听。”
  安娜没说话，向外走去。陆灵本以为安娜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没想到她是真的有话不想让派特听到。
  安娜掩上门，两人都没穿外套，外面还在下雪。
  有些冷。
  陆灵抱着胳膊，看着安娜点了根烟，她犹豫了一下，伸过手去。
  “克里斯汀，我记得你不抽烟的。”安娜这么说着还是递了根烟过去，又帮她打火。因为风大，陆灵也不太会，点了好几次才点上。
  两人抽了会儿烟，也没说话。
  陆灵咳嗽了好几声，她上一次抽烟还是大学时候的派对上，喝多了跟一群狐朋狗友抽着玩的。
  “我想派特的脸是你男朋友揍的吧。”终于，安娜说道。
  陆灵弹了弹烟灰，点了下头。
  “我确信那家伙干了不该干的事情。”安娜看她不吭声，继续道，“你对他有感觉吗？”
  “谁？”陆灵茫然地望向安娜。
  “当然是派特。我知道你喜欢那个西班牙人。”
  陆灵吸了口烟，马上吐了出来。
  “我想没有。”她回答道。
  “真的吗？”安娜那根烟已经快抽完了。
  “对我来说，他是好朋友。”
  “是，你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安娜笑了一声，“我跟你也是好朋友。但是，抱歉，克里斯汀，他是我弟弟。如果你不准备给他任何机会的话，你至少应该离他远一点……”
  门忽然开了。
  “安娜，你他妈胡说什么！”
  陆灵感觉到自己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掐了烟。
  “抱歉，我得接这个电话。”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派特，安娜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