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灵顿。
  阳光照在陆灵的办公桌上, 她手边放着半杯咖啡。桌上的东西不多, 她不喜欢桌子太乱, 尽管她算不上一个整理狂。最显眼的, 其实, 是一盆水仙, 还没开花。这是她今天早些时候收到的。
  送花的人附了张卡片：
  ll小姐, 开花了告诉我。我知道应该跟你的那朵颜色不同。
  ll小姐，亏他想得出来。她后来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正在跑步机上, 没说太多。但他很得意。似乎觉得自己为她取了个不错的代号。
  之后陆灵回归了工作状态。
  整个上午，从上赛季的比赛录像，到球探报告再到分析师的报告, 她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曼联传奇加里-内维尔曾经说过, 当赛季结束，大家都去度假, 他看到弗格森的办公室第二天凌晨就亮起了灯。
  陆灵自知她还没有那位爵士那么“敬业”, 但她绝对不想做一个“懒惰”的主教练。就她所知, 英超目前没有一个主教练去度假, 他们全都在为下个赛季做准备。
  qpr这个赛季确实只差一点就能拿到欧冠资格, 但不代表下赛季就能轻松进前四。所有的对手都在让自己变得更强。何况，下个赛季, 他们有欧联要打。对于qpr这样的球队来说，将会是巨大的挑战。而且, 她从未跟欧陆球队交过手。
  她已经给莱斯和西蒙发去了自己想要引进的人员名单；同时, 她已经被告知西蒙正在和慕尼黑1860以及拉伊奥拉进行谈判。
  有了昨晚意大利人那条推特的激化，她想，谈判进程应该会加快。
  如果拖的时间太长，她对于跟佩普-瓜迪奥拉抢人可不持乐观态度。
  另外，她要清洗一些人。
  很多同行都提到过，这是主教练这项工作中，最残酷的一部分之一。陆灵也同意这一点。她需要看着球员的眼睛，告诉他，这里不再需要你了。
  门响了，进来的是澳大利亚国脚马西莫-卢旺戈。她看着他。在球队升到英超的过程中，马西莫是重要的球队成员之一，但在过去的这个英超赛季，他并没有获得太多机会。他此前有一点伤，最近还住在伦敦，每天来俱乐部进行复健。
  陆灵看着他，想起来，前几天马西莫还在instagram上放了笑容满面的他自己和足总杯奖杯的合影。
  她开口，有些艰难。所有的球员，不管是主力与否，共事这么长时间，都有感情。
  “马西莫，我想感谢你过去在球队中的付出。但，非常抱歉，下个赛季，你将不会在我的计划中了。”
  澳大利亚人并非没有预料到，但看上去依然难以有些难过。他嘴角动了动，有一会儿没说话。之后他说：“老板，很感谢你的坦诚，我会让我的经纪人去寻找新的俱乐部。”
  陆灵站起来，与他握手，“谢谢你，我可以保证，俱乐部不会在你的转会上设置太多阻碍。”
  马西莫离开之后，陆灵又给边锋朱尼尔-霍伊莱特打了电话，他人不在英国，已经去度假了。电话挂断后，世界上又多了一个闷闷不乐的球员。
  还有一些人，之后会陆续接到通知。
  不过有几名球员，她暂时不会放行，直到引入更好的替代者。此外，她还有意提拔一些预备队的球员进入一线队。
  至于更衣室的两位灵魂人物，队长內德姆-奥诺哈，和副队长罗伯特-格林，她都不会放走。虽然这两个老将能力有限，但他俩对球队相当忠诚，也有领导能力。在早期的一些麻烦事之后，现在她跟这两个人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內德姆。因此，只要他们愿意接受非主力的定位，陆灵就会和他们续约。
  接下来，是她最头疼的两个球员。
  一个是子翔，一个是门萨。
  子翔那边没有消息，没有任何消息。她不用问派特，也没有打电话，她选择相信子翔，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尼克那边似乎也没有动静。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而蒂莫西-福苏-门萨的问题。他和曼联的合同要到2020年。在租借到洛夫图斯路的一个半赛季里，门萨和她、还有队中不少球员的关系都很好。但就之前她跟他简单的交流来看，年轻的荷兰男孩依然无法割舍回到红魔效力的前景。
  陆灵拨通了门萨经纪人乔纳森-巴内特的电话。他们聊了很久。
  挂断之后，陆灵觉得乔纳森浪费了她十几分钟的时间。
  乔纳森觉得门萨留在qpr不错，又觉得回到曼联也不错。qpr有前景，球员出场有保障，如果转会，他也能拿到不错的经纪人费用；曼联影响力巨大，如果球员能成为红魔主力，前途不可限量，无论是商业价值还是竞技价值。
  这不是废话吗？
  她思衬了一下，决定直接给卡灵顿训练基地（曼联训练基地）的主教练办公室打电话。
  何塞-穆里尼奥接了电话。
  “嗨，何塞，是我，克里斯汀，你最近怎么样？”
  “噢嗨，克里斯汀。我可没想到是你。我过得不坏，你怎么样？我最近总能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
  陆灵干涩地笑了两声，她不太清楚何塞指的是陆允桂的事还是那些她跟尼克和好的传闻，亦或是汉斯的转会。
  “希望那些事没有影响你的心情。”葡萄牙人补充道。
  “感谢你的关心。”陆灵继续说，“其实，何塞，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谈谈蒂莫西-福苏-门萨的事。我知道这应该由两个俱乐部先接洽，但我不想浪费时间。我就直接问了，这个球员你愿意卖给我们吗？”
  穆里尼奥说：“蒂莫西……他的租借合同里没有买断条款吧？那我想他假期结束后会回到我们这里。”
  他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明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真是他一贯的作风。陆灵于是又问了一遍：“何塞，拜托，就你个人而言，卖还是不卖，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
  穆里尼奥有两秒没有说话。
  之后他开口：“不是不可以卖给你们。”
  陆灵没急着说话，她知道这后面会有一个但是。她也知道那个但是是什么，她只不过需要听葡萄牙人亲口说出来。
  果然。
  “但是，得拿伊恩-帕克来换。”
  “噢……我还以为得拿派崔克换。”她讽刺道。
  何塞-穆里尼奥在那头哈哈大笑：“噢，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的，除非你不要他，我想没有球队能买走他。考虑一下吧，我是说蒂莫西和伊恩的交易。”
  陆灵含糊应付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她反反复复想着葡萄牙人的那句话。
  他是你的，除非你不要他，我想没有球队能买走他。
  这无疑是个玩笑。但是她很心虚。
  她看了一眼那盆水仙，把注意力放回了思考门萨和伊恩的交易中。
  ****
  傍晚，陆灵离开了哈灵顿。安娜约了她共进晚餐，所以她才会这么早下班。派崔克晚上会去一个朋友的派对。这是他昨天就告诉了她的。
  她到家以后给安娜打了个电话，安娜很快接了。她告诉她，她就在派特家。她换好衣服之后可以过去找她。
  等到陆灵到派崔克家，她没想到他居然还没走。
  安娜打扮的非常漂亮，她们拥抱过后，安娜佯装委屈地说，“派特看上去非常不放心我。”
  派崔克穿着深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外面套了件同样深色的夹克，英俊极了。他的穿衣风格没有子翔那么骚气，但也不会像伊恩那么随意，陆灵一向很喜欢他的品位。
  他听了安娜的话，斜了一眼姐姐，“噢安娜，我一个词也没说。”
  陆灵笑了半天，这两个人从小就是这样。安娜喜欢挤兑派特，派特总是不太搭理她。但当安娜真的遇到什么麻烦，派特一定会为她出头。比如安娜交过一个混蛋男友，派特不声不响的去把那家伙教训了一顿。后来成为混蛋前男友的家伙见着安娜都会绕着走。
  “放轻松，派特，你的缇娜不会因为跟我出去一晚就抛弃你的，好吗？”安娜继续嘟囔道。
  派崔克正好有电话过来，没理她，他走了两步去了泳池那边接听。
  陆灵跟安娜聊了起来。安娜回伦敦之后，跟几个男人约过会，但还没有固定男友。
  派崔克挂了电话，叫了一声，“缇娜，你能过来一下吗？”
  陆灵走了过去，身后安娜在偷笑，她回了下头，安娜笑着转过了脸。她略略有点尴尬。
  派崔克没管安娜，走了两步一把把缇娜搂到了怀里，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有点忙。我很喜欢你送的花。”
  “you do？”他低头看着她，她穿了条有点低胸的裙子，漂亮的脖子上带着他送的项链，他难以移开视线。
  “当然。你是不是该走了？我跟安娜也要走了。”
  “是的，我得走了。你好美，缇娜，我真想带你出去。”但是他知道，她不能跟他出去约会，至少不能是那种浪漫的约会。
  然后他吻了她，不过因为安娜在，这个吻很短暂。
  “回家后给我打电话？”
  她笑着答应。
  他依旧搂着她。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他觉得她有话想说。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到的。
  “你想说什么？”他问。
  她摇了下头，垂了下眼，又抬眼，带着笑意，“我今天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