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哈灵顿。
  派崔克已经回了南海岸, 他将在那里度过最后一周的假期。然后, 他会跟他的众多队友一样, 返回这里, 开始季前训练。
  陆灵的办公桌上放着几份报纸。她忍不住又拿起最上面的那一份, 翻开看了看。
  这一回她盯着报纸上裸着上身的女郎看了好久。提姆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她那一对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无论怎样，看到你对此如此有兴趣，我觉得很滑稽。”
  陆灵松了手指, 页面落下。她讪讪地抬起头来，“我想说我无聊了。但如果一个主教练在赛季准备期间说出这种话，那未免太可悲。”
  提姆笑了一声, 更多了一丝调侃：“你才不是无聊。拜托, 那条消息从昨天到现在，就算我不经常使用社交媒体, 也知道了。尼克的新欢是个三版女郎。我想, 应该就是你刚看的这位？”他说完冲她伸手, 她把报纸递了过去。
  助教翻开报纸, 居然很认真地在看。过了片刻, 他自顾自地说道：“漂亮，也的确很火辣, 可惜有点俗气。不过，三版女郎一向是这个风格。我只是没想到尼克也喜欢这个风格。”
  “火辣才是重点。”陆灵努了下嘴, “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看重精神交流。莫妮卡很幸运。噢, 不说这些狗屎了，提姆，你是准备继续跟我聊三版女郎呢？还是……”
  提姆连忙放下报纸，“噢对了，西蒙没打通你的电话，跟我说马里奥-费尔南德斯的个人条款已经敲定了，跟中央陆军的转会费最后定在1900万镑，球员后天飞伦敦，俱乐部网站那边工作人员希望你能去做个快速的采访，欢迎一下马里奥，放在网站上。”
  陆灵一边听他说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没电了。
  她充好电，点着头，问：“这很好，还有什么？”
  提姆摇摇头，“关于门萨，曼联那边态度还是比较强硬，我想何塞确实很喜欢伊恩。西蒙说他还在努力尝试，不过感觉除非有什么巨大转折，否则门萨可能很难回到哈灵顿了。”
  她再次点了下头，这个她早有心理准备，她唯有希望门萨提交转会申请。
  不过，提姆看上去心情不错，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她冲他笑着，“还有呢？我知道你喜欢把惊喜留在后面。”
  提姆也笑了，“因为门萨的事确实让人心烦，所以我确实留了个好消息在后面。你知道华基姆-巴斯蒂卡吗？”
  陆灵想了想，没有印象，于是摇摇头问：“球员？”
  “他是个经纪人，克里斯汀。他是阿森纳球员霍埃尔-坎贝尔的经纪人。他在推销他的客户。”
  陆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噢，提姆，你真的太了解我了！”陆灵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黑屏。她扔到一边，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她得马上告诉西蒙，霍埃尔-坎贝尔是我要的球员。”
  这位哥斯达黎加国脚此前并不受到温格的重用，上赛季被租借到葡萄牙体育（里斯本竞技）。而这个赛季温格退休后，阿森纳的新帅——阿莱格里，据传，似乎很想留住他，但球员本人一直没有确定自己的前途。
  现在看起来，霍埃尔-坎贝尔去意已决。
  坎贝尔是她过去两年间最为之遗憾的球员之一。在她看来，坎贝尔没有在阿森纳得到充分的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
  既然他需要一个解救者，那么她绝对不能让这位球员落入别的球队手里。
  打完电话，陆灵跟助教继续拟定了一些季前训练的详细计划，六天后球员们将会归队。
  之后，两个人还一起讨论了一部分青训教练以及球探递交上来的球员报告。
  陆灵计划提拔一些年轻人进入一线队来增加活力，她这次从爱丁堡回来已经跟老汤姆-琼斯讨论了两次。以及，她很想挖掘到本土的有才华的球员。她坚持认为英国本土球员的一些特质能给更衣室带来良性发展，当然，前提是这球员必须要有出色的能力。
  她跟提姆讨论了很久，直到助教抬手看表。
  “技术部门那边引进了一套新的数据系统，我得去看一下了。还有，莫妮约了我今天去看婚礼地点候选，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吗，老板？”提姆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陆灵也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噢，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们连午餐都忘了吃。
  “当然。当然。”她说道。
  提姆离开后，陆灵准备去餐厅吃点东西。她站起来时目光落到办公桌角上的《太阳报》上。她犹豫了一下，再次翻开看了一眼。
  依旧是金发，脸已经变了，年纪比斯黛茜要大一点。这一个叫斯黛拉。他曾经告诉过她，他球员时代是什么样的，他跟她差不多大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她一度难以想象，如今，总算亲眼见到。
  唯一的问题，作为一个主帅，这样真的好吗？
  她把报纸丢进了垃圾桶，眼角扫到日期。
  周五 30六月 2017
  ****
  陆灵离开哈灵顿的时间也比平时稍早。她准备去趟温布尔顿，她有一阵没看到她的卢卡了。
  艾米在等她。她把卢卡牵了出来，而卢卡看上去好极了。
  他现在一岁半。陆灵喂了卢卡一个胡萝卜，问艾米：“你能告诉我它现在大概相当于人类多大吗？”
  “九岁。”
  “噢，好小。”陆灵有点惊讶，“好小。”
  艾米笑着说，“真巧，安柏先生之前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跟你反应也是一样的。”
  陆灵微笑着抬了下眼，“如果我有时间我希望能多了解一下马，可惜我没有。谢谢你照顾他。”
  艾米耸着肩：“噢，请别这么说。”她又眨了下眼，“其实，安柏先生给的薪酬很高。即使不是如此，我也很喜欢我的工作，我爱马——我想，就像你们喜欢足球一样？”
  “是的，的确一样。”陆灵拍了拍手掌。再次摸了摸卢卡，她准备回家了。
  十点钟的样子。天已经暗了下来。
  陆灵给派崔克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想必去游泳了或者其他，她于是语音留了言，告诉他她先睡了，今天有点累。
  她喝了一杯热牛奶后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无梦。但惊醒过来时出了汗。外面彻底黑了。她也不知道几点。躺在床上像是浮在空中。
  过了几分钟，或者更久一点。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派特的facetime.
  她开了下灯，往上坐了坐，开启了视频。
  他果然刚游泳回来。
  “嘿，baby，我吵醒你了吗？”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擦着头发。
  “没有，我刚才正好醒了。”她头有些昏沉。
  “你想继续睡吗？”
  “是的。”她的确还是很困。
  “我很想念你，我本来希望……”他笑着没说完，“我后天就回去。”
  “不多呆两天吗？”
  “我想回去。”
  “好的。对了，你回来我们要签个协议。”陆灵想起这件事来。
  “我的合同不是早就谈好了吗？”
  “我们俩的。”
  “我们？”派崔克扔了毛巾，笑着皱眉。
  “我先睡了，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好的，晚安，baby，爱你。”
  “晚安。”她放下手机，关了灯。
  闭上眼睛之前陆灵又拿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正好黑了下来，她便放了回去。
  快12点了。
  ****
  芬奇农场。
  斯黛拉打电话来问她今晚可不可以去他家，尼古拉斯说他工作很忙，回家会很晚。他的确很忙，明天是七月一号，转会窗会正式开启。斯黛拉说她可以晚点过去，他说还是改日。
  就这样挂了电话。
  他没什么变化，除了最近多了几条花边新闻之外。作为一个职业主教练他不想如此，但他越来越容易厌倦，总是需要新的刺激。
  胡安侧面提醒过他。伊朗老板正面提醒过他。虽然他不担心球员们的反应，但长此以往，的确会影响他在更衣室的统治力。
  那么，尼古拉斯想，至少可以再低调一点。
  埃弗顿的引援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他准备引进一个中卫，之前和曼联接触了一下门萨，觉得何塞不可能放人就马上转向了另一个人选。是马德里竞技的乌拉圭中卫何塞-希门内斯，他的身价比门萨要高，达到了4000万镑。还有他想签下波尔图的攻击手布拉希米来丰富前场进攻，波尔图要价3000万镑。两笔引援加起来达到七千万镑，但他并不在乎，埃弗顿的预算很宽裕。
  西班牙人对即将到来的赛季充满雄心，以及期待。新赛季，他将会带领埃弗顿征战欧冠赛场。尽管，因为只拿到了第三名，他们在欧冠的小组分组可能会很艰难。
  临近午夜，芬奇农场极其安静。胡安早已回去了。尼古拉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时间日期显示：
  23：54
  周五 30六月
  这一天即将过去。
  他抬头继续看球赛。他关掉了背景音。整个办公室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他又瞥了一眼墙上的钟。
  23：58
  好像平局情况下最后补时阶段的心情，每一秒的流逝都心情繁复，希望快一点，又希望慢一点。
  23：59
  还有一分钟。
  “你还想诱惑谁？”
  “for now...just you.”
  尼古拉斯打开抽屉，拿出那个相框——
  happy anniversary， babe.
  可这是一个根本不成立并且愚蠢至极的周年纪念日。
  ——他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好在，就要过去了。
  这个该死的六月就要过去了。
  尼古拉斯没再看手机，但他知道已经是七月一号的凌晨。
  他的注意力一点一点回到了球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