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巷客队更衣室。
  “我刚听说克里斯汀好像在现场。”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陆？”
  “还能是哪个克里斯汀。”
  “难道她跟老板和好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
  “我听说派崔克也在。”
  “可能只是因为他们马上要跟我们交手了。”
  ……
  另外一边, 教练组正在开会。分析师（performance a/nalyst, pa）正在就上半场的重要数据向主教练提出建议。
  尼古拉斯点着头。
  胡安瞟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在这里吗？他听到球员们的谈话了吗？埃弗顿的助教不知道, 他只希望如果答案是肯定的, 不会影响到主帅。
  这边的商讨很快结束, 还有六七分钟。
  主教练转过身冲球员们拍了拍掌, 开始布置下半场的战术细节。
  战术层面的说完之后，尼古拉斯又进行了简单的pep talk，球员们总能被他的话鼓舞。这个球队是他的。彻头彻尾。他甚至听胡安说, 有些球员对于他的桃色新闻不仅不反感，反而充满兴趣。
  他说完，罗斯-巴克利站了起来。队长会再说几句。他一向相信他, 往更衣室外走去。
  尼古拉斯穿过球员通道时, 碰到了几个熟人，他稍稍驻足, 握手、打招呼。
  然后他走进了球场。
  天空体育的镜头里, 他看上去很严肃, 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他抬了下头, 扫了一眼看台。看台上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马上, 他的身后，球员们都跑了出来, 他转回头拍着他们的肩膀。
  下半场即将开始。
  ****
  包厢里。
  陆灵与贝尔萨，以及雷耶斯聊起了这场比赛的上半场。聊起这些, 时间总是很快。
  派崔克挂断电话, 回到了包厢，下半时的比赛也快开始了，他们一起从包厢里里走了出去。
  “史蒂夫说了什么？”陆灵眼睛盯着场上问了一句。
  “你知道，广告、专访什么的。”他随口道。
  她知道他最近惊人的影响力。她自己也同样如此。她点了点头，把注意力放到了比赛上。
  下半时刚一上来，埃弗顿就进球了。登贝莱这次没有过人，而是给罗斯-巴克利制造了空间，罗斯一脚劲射破门。
  埃弗顿客场领先了，主场球迷一片抱头。坐在他们前面的球迷们总算无暇去给他们拍照了。
  陆灵和贝尔萨相视一笑，这是他们中场休息时聊到的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但后面的比赛，出现了一些意外。
  第62分钟，罗斯一脚踢倒热刺的后腰万亚马，结果万亚马倒地不起，而罗斯-巴克利被主裁阿特金森直接红牌罚下。
  埃弗顿将要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10打11。
  主场作战的热刺发起了强攻。
  陆灵观察到，埃弗顿其实并不是在一味地防守。
  她偏头问贝尔萨：“马塞洛，你怎么想？”
  贝尔萨扶了下眼镜，说：“埃弗顿虽然少一个人，但是刻意让球队阵型保持紧密，始终有机会在断球之后能形成反击路线。毛里西奥应该想想办法。尼克-弗洛雷斯的球队很难缠。”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无意冒犯，我觉得他的球队比你的球队更严整。”
  陆灵没有马上接话。她在思考。她又看了一眼贝尔萨。
  阿根廷人也看着她，但又斜了一眼她旁边的派崔克，她似乎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但又不敢肯定。
  她最后只是道：“我的球队进球数优于埃弗顿。”
  贝尔萨笑了笑：“你说的没错。但我谈论的是别的。你很聪明，其实，你知道我在谈论什么。”
  “或许。”陆灵敷衍了一句。看向了场上。
  派崔克不时会跟她聊几句，他看的很认真。他也说热刺虽然是围攻方，但实际上埃弗顿并没被彻底压制住，很危险。她点头同意。她一向知道他阅读比赛的能力很强。
  第81分钟，埃弗顿果然打出了反击，他们突然形成了多点的优势，边锋博拉西耶这次完成致命一击。
  0:2。
  这个球之后，贝尔萨笑着跟身边的女孩儿说：“你有一个这样的竞争对手，很幸运。我很欣赏你，也很欣赏他。”他的目光往场上瞟了一眼，又补充道：“当然，毛里西奥也很棒。”
  陆灵看着场边庆祝的西班牙人微微笑了笑，然后偏过头跟阿根廷人说，“尼克和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很感谢。”
  贝尔萨哈哈大笑：“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没教你什么。你这么说，我反倒觉得难堪。不过，你西班牙语进步太大了，是他教的吗？”
  贝尔萨这次来伦敦主要还是工作方面的原因，顺便来看这场球赛的同时邀请了昔日约定一起喝杯酒的助手。他在邀请她时根本没意识到这场比赛的其中一方的主帅是她的旧日情人。还是后来迭戈-雷耶斯提醒，贝尔萨才反应过来，不过那时年轻的女孩儿已经接受了他的邀请。他为此有点抱歉，所以打定主意今天不会提及那些私人事情。没想到还是间接提到了。他问完略微有些后悔。
  她摇了下头，说不是。
  派崔克跟莱昂和巴尔加斯学了一点西班牙语，贝尔萨和缇娜的这两句聊天内容他听懂了一部分。他扭头看她，她发觉他的目光，问怎么了。他于是告诉她他听懂了哪几句。
  陆灵笑了起来，刚想说话，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
  埃弗顿在十人作战的情况下，拿下了这场比赛。
  这意味着qpr这轮无法拉开积分差距。
  从这一点上来说，陆灵和派崔克并不乐于见到这个结果。
  客场球迷区一片欢呼声，他们在高喊尼克-弗洛雷斯的名字。
  陆灵起身时，远远看了一眼那个背影。那个背影忽然回了下头，望了一眼她这边。但她知道，他不可能看到她。他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她想。
  尼克的心情肯定不错，毕竟这是一场完胜。而波切蒂诺，陆灵扯了一下嘴角，她每次见到这位阿根廷人，他似乎都是不开心的——尽管这一次是这么远见到。
  他们没能马上回包厢，因为距离最近的球迷很多都来礼貌地请求合影和签名了。比赛当中，球迷们自己要看球也不好打扰他们看球，所以除了远距离拍照并没有打扰。现在，比赛结束，尽管主队输掉了，但他们还是热情地围了上来。
  他们不可能满足所有球迷，但还是回应了一部分，之后回了包厢。
  陆灵忽地笑着跟派崔克说道：“我以为热刺球迷是全英超最讨厌我们的球迷。准确地说，是最讨厌我的球迷。”
  派崔克努了下嘴，说起这个，他不太高兴，他讽刺道：“或许刚刚跟你合影的球迷中就有对着你唱过‘你明天一早就要被解雇啰’的家伙。”
  陆灵冲他眨眼，“或许真的有。”
  因为之后还有工作，陆灵和派崔克直接跟贝尔萨道别了，不过临走她跟阿根廷人约定下回一定喝的尽兴一些。
  “祝你们好运，我很期待qpr这个赛季的成绩！”说起来其实也是前qpr主帅的贝尔萨最后说道。
  ****
  尼克-弗洛雷斯的赛后发布会的最后一个问题——
  “尼克，今天这场比赛，克里斯汀也在看台上。你们很快就会交手。”
  他看着那名提问的记者：“我想关于qpr的问题还是等到那场比赛的赛前发布会各位再问吧。老实说，我有点累了。”他耸了下肩，站了起来。
  他往外走去，步伐很快。
  球员们、队医、教练组的成员都在往大巴上走。尼古拉斯往旁边退了两步，拿出了手机。
  他拨通了电话。
  胡安走了几步才发现尼克站在门边没出去，他往回走了两步，用西班牙语问：“为什么不上车？”
  他做了一个稍等的姿势。
  陆灵看着手机上的名字，愣了好几秒才接通。
  “你为什么来看我的比赛？”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充满质问。
  “马塞洛-贝尔萨邀请了我。”她回答他。
  “还有别的原因吗？”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她说：“考察对手，我们联赛里马上就会碰面。”
  他在那头冷笑了一声，“何塞或者佩普来伦敦打比赛的时候，你可从来没去看过。”
  她重复道：“贝尔萨邀请了我。”
  所有人都上了大巴，胡安走下车，催促地喊了一句：“尼克。”
  尼古拉斯瞟了胡安一眼，没有理会他。
  他对着电话，低吼道：“我再问一遍，克里斯汀，还有别的原因吗？”
  另外一头。
  陆灵抿了下嘴，看着对面那双蓝色眼睛，张开嘴唇，“没有。”
  尼古拉斯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几乎毫不犹豫的“没有”。他顿了半秒，“克里斯汀，请你以后不要来看我的比赛。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他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大步走上了回利物浦的大巴。
  有那么一秒，他居然天真的以为，她会给他一个留在伦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