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王公园球场的球迷从球场出来后逐渐散开。他们会步行或是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返回家中。不过, 在那之前, 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要跟老伙计们去酒馆喝上几杯。这个周末对于qpr的球迷来说已经以一个糟糕的结果结束了, 而明天是周一。
  但在西伦敦的另外一座球场, 温布利大球场内, 联赛杯决赛, 埃弗顿对阵利物浦的比赛即将开始。
  那场比赛的结果还是一线队教练乔治告诉陆灵的。埃弗顿2:1赢下了利物浦, 据乔治说整场比赛两队拼抢非常激烈，利物浦由库蒂尼奥率先进球，但埃弗顿下半时凭借罗斯-巴克利的两个进球完成逆转, 拿下了胜利。
  这意味着，尼克拿下了他教练生涯的第一个冠军。陆灵给他发了条信息。
  【祝贺你！】
  她几分钟后收到了回复。
  【谢谢，我更期待下一个。】
  当晚的新闻标题, 除了显眼的“boss ross”（大赢家罗斯）,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热刺球迷或因性别歧视再遭指控”。
  其实陆灵在赛后发布会上被问到了如何看待热刺个别球迷的性别歧视言论，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输球已经足够糟糕, 她绝对不想谈论比赛之外的内容。而且, 关于热刺球迷的那几句歌声……她或许虚伪, 但至少还没有以此为豪。无论如何, 一年多前, 她曾经在motd上笃定地说过她不会跟自己的球员约会。而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另外一回事。
  提姆说大卫-金和那个推特上的八卦账号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摆脱这件事。提姆或许是对的，但陆灵的心思全在接下来对阵阿森纳的比赛上, 她不会让这些事情影响自己。
  果然被提姆料中，当晚十一点钟, 署名大卫-金的文章就出现在了《太阳报》的官网上。
  文章称：“热刺球迷不过是唱了一首可能是事实的歌, 如果这都要被指控，那么对克里斯汀-陆的一切调侃声音是不是都要被禁止？那其他十九个英超主帅为什么不能享有这个特权？曼城球迷曾经让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去死也只是遭到批评而不是指控。而且，这一次，克里斯汀处理的更加聪明，她完全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如果当事人都没有回应，那么指控无疑是可笑的。”
  ****
  两周后。
  陆灵先在碗里倒了点牛奶，然后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她去拿了麦片烤了面包。叮地一声响之后，她把牛奶拿出来放到了桌上，她又去拿了勺子放进牛奶里，接着开始倒麦片。她稍微倒多了一些，不过她没太在意。面包已经蹦出来了。她打开冰箱。冰箱里有两盒黄油。一盒低脂的，一盒正常的。
  “低脂黄油尝起来像屎一样。”有时候，早上他们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派崔克总会撇着嘴说这么一句。充满着孩子气的不满。其实她知道，她如果给他拿正常的黄油他又会自己去换成低脂的。
  她把手挪到了低脂黄油盒上，拿了出来。
  那家伙在西甲，这两周状态继续火热，他的确摆脱了无休止的大风和阴雨绵绵。
  陆灵坐下来之后，把《邮报》拿了过来。
  还能闻到新鲜的油墨味。
  周六，3月10日，2018。
  她先看了看热点新闻，之后翻到了尾版。她一边看一边开始往面包上抹黄油。
  “两个新贵都在遭遇真正的困境，陆和弗洛雷斯，谁会率先走出来？”
  摊开的报纸上，一面是她面色阴沉的坐在教练席上，一面是尼克踢飞矿泉水瓶的瞬间。文章非常长，跟图片一起占据了整整两个版面。她想，或许她根本不会看完。她放下刀，咬了一口面包，有点面包屑撒在报纸上，她抖了抖。
  “qpr此前四连胜的势头非常好，但一周内连续面对两场伦敦德比让他们受到了真正的挑战。就像很多人预测的一样，这支没有了派崔克-安柏的球队要到真正遇上强敌之后才会原形毕露。输给热刺之后三天，他们坚持用同样的阵容对阵阿森纳，但看起来被扶为主力的阿尔特姆-久巴无法负担这样的比赛强度。”
  陆灵看到这里，皱了下眉。她放下烤的有点糊的面包，把牛奶碗拉了过来，又不小心洒了点牛奶在报纸上。
  “shit！”她于是把牛奶碗推了回去，又拿了张纸巾擦了擦。眼睛始终没有完全离开报纸。
  那场比赛，强度确实很大。但是记者们不可能知道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场比赛的发展没有完全按照她的计划来。
  久巴那场的身体状态并没有太大问题，至少从一开始没有，但阿莱格里布置的战术让俄罗斯人在心理上极度疲惫。
  阿森纳主帅并没有过于强调对第一点的争夺，而是去限制久巴身边的接应点，这效果非常好，导致久巴开始偏离战术，自己多次擅自回撤拿球，而这又破坏了进攻的节奏。
  意大利人总是很擅长针对性的布置，切尔西的主教练孔蒂，同样是位意大利人，已经让她吃过一些苦头。而这赛季跟阿莱格里的两次交锋，陆灵都栽了跟头。
  阿森纳凭借阿隆-拉姆塞的进球首开纪录。而直到下半场的后半段，qpr才找到感觉。这是倚靠霍埃尔-坎贝尔出色的发挥拿回的优势，哥斯达黎加人作为第二支点，很好地辅助了久巴，使进攻得以重新展开。
  但他们只来得及打进一粒进球。莱昂的破门让qpr拿到一场平局。
  后来她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放弃对热刺那场的争胜，而转为保平，那么打阿森纳这场有没有可能拿下？那样的话，两场伦敦德比她拿到的将会是4分，而不是1分。
  当然，她不是后悔，也不是怀疑自己，只是她作为一个主教练，她需要不断地反思。只有这样，她才能从中获取一些东西。但其实，她向来讨厌看输掉的比赛，也向来讨厌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另外一种假设——她没有选择而已。
  陆灵把牛奶碗又拿了回来，心不在焉地送了一勺到嘴里。
  “而且，在同时开打的周三晚上的联赛中，埃弗顿或许是因为在联赛杯决赛中消耗过大了，状态很差。而且由于欧冠与巴黎的恶战，卢卡库和范德伯格受伤缺阵，这让埃弗顿一度1:3落后斯托克城。当天晚上，不列颠尼亚球场的狂风让太妃糖面临极度困难的局面。但埃弗顿主帅的神奇变阵让他们在比赛的最后二十分钟连入两球，勉强拿到3:3的平局。”
  “很显然，埃弗顿已经显示出疲态，战平斯托克城那场比赛或许体现了西班牙人的战术智慧，否则领头羊可能连分数都拿不到。但他们在对阵纽卡斯尔时继续表现乏力，这让人不得不去怀疑，弗洛雷斯作为一名年轻教练是否有应对频密赛程的能力。”
  陆灵抬起头，想了一会儿。那场埃弗顿对阵纽卡斯尔的比赛，她是跟教练组一起看完的，介于qpr即将跟埃弗顿交手。公平地说，埃弗顿最近的赛程堪称疯狂，足总杯、联赛杯决赛、欧冠淘汰赛，加上英超中加紧的赛程，导致埃弗顿每周都要面对一周双赛。而卢卡库和范德伯格两名绝对主力的缺阵，一定程度上是很难用战术来完全弥补的。
  更何况，在对阵纽卡的比赛中，巴克利还出现了轻伤，半场被换下。那场比赛埃弗顿最终跟纽卡斯尔打成2:2。埃弗顿遭遇到联赛的两连平。
  当然，这对qpr是个好消息，对其他追赶者更是如此。
  “上轮英超中，qpr虽然赢球，但他们的表现可以说是这个赛季以来最差的，甚至比一月时状态更加糟糕。陆似乎在三后卫和四后卫之间难以抉择。但最后他们赢球了，运气帮助了他们。”
  陆灵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逐渐开始亮的越来越早了。
  如《邮报》所言，那场做客伯恩茅斯的比赛球队打得极差。久巴被放回了板凳，但下半时又被派上场，这在外界看来是首鼠两端的行为，但她依然坚信自己一周前的这个决定没有错误。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
  原因或许是非战术性的，甚至非竞技性的。这场比赛，重新获得首发位置的巴尔加斯状态奇差。智利人此前丢掉了主力位置，他可能因此不满——可能只是单纯沮丧，而这在场上无疑展现了出来。
  提姆曾劝她使用乔伊-弗里曼代替巴尔加斯，但她对这位年轻边锋的抗压能力有一定疑虑。不过巴尔加斯的表现让她失望了。而同在左路的子翔因为巴尔加斯的失误过多也受到了影响，两人甚至在场上直接吵了几句。
  之后子翔有好几次轻率的前插和盲目的带球失误，这导致格伦-米契尔需要不停在这一侧进行大量补位。进一步的结果是，场场首发的约克郡男孩，在下半时因为疲劳而腿筋轻微受伤被內德姆换下。
  球队从掉下榜首，到连续三场0:0，再到四轮大胜……而四连胜之后，输热刺，平阿森纳……这种起起伏伏的压力在一点点蚕食球员们的积极心态。
  尽管她在派崔克离开以后在更衣室里发表了一段激动人心的讲话，但一个超级球星的离开并不会像媒体标题那样简单轻易。
  整个上半赛季进行得太顺畅了……
  十二月份的联赛首败，是措手不及的。
  qpr从来不是真正的豪门。多数球员太年轻，她自己也太年轻，整个俱乐部都还没有具备完全的强者心态，没有足够强韧的神经。
  一个原本不是强者的人站在高处，总是会害怕一不小心就掉下来。
  这种细微心态的变化，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替补上场的久巴，84分钟时在禁区里和伯恩茅斯中卫史蒂文-库克对抗后摔倒，但这一下，在回放中可以清晰看到，是久巴手上的动作更大，库克是在被俄罗斯拉拽的情况下下意识用手去保持平衡，结果也带倒了久巴。很多裁判会选择不吹，或者吹久巴犯规。
  但当值主裁安德雷-马里纳给了qpr点球！莱昂随后罚中点球帮助球队1:0拿到了胜利。
  这，的确是运气。
  “联赛前两名的球队开始磕磕绊绊，但后面的球队表现异常神勇。曼联在这期间一分没丢，甚至以3:0比分击败热刺，而曼城在少赛一场的情况下也取得接连两场胜利。利物浦、阿森纳、切尔西都没有犯下太多失误。”
  这很糟糕。陆灵心想。很糟糕。
  《邮报》文章的一侧，列出了目前29轮英超之后的积分榜：
  埃弗顿 21-5-2 68分 59:23【少赛1场】
  qpr
  20-7-2 67分 68:18
  曼联20-5-4
  65分 49:24
  曼城 19-6-3 63分 67:25【少赛1场】
  利物浦19-4-5 61分 50:29【少赛1场】
  切尔西 17-9-2 60分50:30
  阿森纳16-8-3 56分 47:26【少赛1场】
  qpr第二名的位置是岌岌可危的，而埃弗顿的榜首看上去也不那么稳当。
  “在周四的欧联比赛中，qpr被迫进行轮换。他们勉强2:2战平了尤文图斯，而只被打进两个客场进球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埃弗顿则获得了难得的一周休整机会，但卢卡库依然没有回归训练，范德伯格和巴克利的身体情况也很有疑问。”
  “那么，我们将在周日看到一场怎样的榜首对决？可以确信的是，这一次克里斯汀-陆和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的交锋结果，很可能是后面的几支球队乐于看到的。冠军的争夺，甚至欧冠席位的争夺，或许会在本周日出现巨大改变。”
  昨天的赛前发布会，她和尼克都没有跟记者们开玩笑，更没有进行什么“隔空对话”，那是两场无聊的发布会。
  《镜报》记者约翰-克劳斯在推特上说这是他参加过的最无聊的克里斯汀-陆的赛前发布会，而马上就有去了尼古拉斯的赛前发布会的记者宣称今天的发布会是他参加过的最无聊的尼克-弗洛雷斯的赛前发布会。
  这两个人十二月交手时的化学反应都去哪儿了？记者们这么调侃着。
  其实逻辑很简单。十二月份的时候，两支球队都状态火热，期待赢下对方进而拿下半程冠军；而现在，正如《邮报》所说，两支球队都在遭遇真正的困境。谁还会有心思开哪怕半句玩笑。
  陆灵合上报纸，看了看表，她应该去哈灵顿了。她起身回到客厅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拔掉插头的时候，显示收到一封新邮件。她点开看了一下，是爱丽丝。
  邮件很短。但是个好消息，至少有很大可能是。这让陆灵原本低落的情绪有了点改善。她坐到沙发上快速回了邮件。又给派崔克发了条信息：【低脂黄油尝起来的确像坨屎，不过我把面包也烤糊了。】
  他很快回了她：【告诉过你。】
  又一条过来：【想念你。】
  陆灵笑了笑，回了相同的话。
  她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她瞟了一眼淋浴喷头下的地板，那里有些掉落的头发，她拿了张纸巾，捡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
  克萝伊觉得自己即将睡着！literally！！好在亨利的话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期待了好几个月。自从他们十二月交完手，我就在期待他们三月份的对决。谁会想到这会是本赛季我看的最无聊的一场比赛。哪怕西布朗打桑德兰也比这有趣，至少我还能跟杰米打赌，今天为西布朗进球的会是哪个中卫？”（西布朗的首发十一人里经常有至少四名中卫，常被调侃。）
  杰米-卡拉格带着鼻音哼笑了好几声，“的确很无聊。不过，也可以理解。赛季太漫长了，低谷期的两支强队对决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疯狂的进攻也没有凶狠的防守，你会觉得场上所有球员都只想把这90分钟打发掉，平稳拿到一分，然后回更衣室洗个热水澡，回去抱着女人睡一觉……”
  “但这毕竟是克里斯汀和尼克！”克萝伊睁了睁眼皮。
  “没错。”亨利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克里斯汀难道不想在新的主场完成复仇吗？毕竟她还没赢过他。”
  这是天空体育演播室里看着大屏幕直播的主持人和嘉宾们私下里的对话。
  亨利和卡拉格还有点为稍后的节目犯愁——这他妈有什么好分析的？这就是无聊透顶的一场比赛。
  而大屏幕上比赛时间显示已经进入补时，比分0：0。
  ****
  尼古拉斯坐在新女王公园的客队教练席上。他的身子前倾，双肘放在膝盖上，两手交握着。过了会儿，他松开手，看了看表，补时还有两分多钟。
  这场比赛，她跟他一样排出了4231的阵型。攻守平衡。
  在旁人眼里，这或许是一场无聊至极的比赛。但尼古拉斯知道不是。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看过数据。控球率六/四开，她六，他四。射门次数她5，他4，射正次数都是1。角球数都是2。热点图显示两边球员的活动热点区域集中在中圈一带，也就是说双方打到对方禁区的次数都很少。
  有趣的是，跑动距离。两边的球员其实跑得比较多。
  实际上，比赛的沉闷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快速的攻防转换很少，第二是两边的进攻虽然跑位非常多，但彼此都能在防守上进行有效限制，所以都没有绝对机会。
  她似乎在做一种尝试。如何在队中缺乏超级球星派崔克，而队中技术最好的莱昂状态又不算高昂的情况下磨死强队。
  她当然想赢，就像他想赢一样，但不是所有的想赢都体现在漂亮的数据和激烈的拼抢下，更不会完全体现在肢体语言中。
  下半场的比赛，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教练席上，他也如此。而西伦敦的风一如既然的大，不过今天不是阴天，蓝天白云。
  他们必须小心谨慎，因为想赢后面有一个底线——绝对不能输。
  在进入到60分钟以后，她和他不约而同地变阵成了三中卫阵型。在防守时，则退成五后卫。
  他们都可以接受平局，但绝不能接受输球。何况，变成五后卫之后，也依然有进攻的手段，只不过，这种进攻变得相对简单而缺乏谋略。
  尼古拉斯站了起来，走到了场边。他手里拿着个矿泉水瓶。在他眼里，缺少派崔克的qpr，在个人能力层面就缺少了一些能够瞬间爆发的东西。莱昂-费雷拉是个天赋极高的前锋，未来或许是世界上最好的前锋之一，但他也无法取代派崔克的瞬间爆破能力。
  但埃弗顿有这样的球员。
  奥斯曼-登贝莱。奥斯曼的确没有派崔克强——是的，两年下来，可能除了曼城的热苏斯，派崔克已经把那几个跟他同时鹊起的年轻天才甩在了身后。
  尼古拉斯一边指挥着球队的防守站位，一边叫奥斯曼-登贝莱在本方防守时稍微往中路靠一些。
  第93分钟，埃弗顿的一次长传，登贝莱单枪匹马杀入到禁区里，他闪电般过掉了门萨和格伦，之后又过掉了汉斯。
  登贝莱小角度射向空门，但马里奥飞快地追回门线，把球勉强清出。
  伤愈替补登场的罗斯-巴克利跟上来一脚爆射，直中汉斯的面门。德国人稍微摇晃了下，马上拼命把弹向空中的球抱入怀里。
  尼古拉斯使劲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
  运气！？
  主裁阿特金森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了。
  克里斯汀-陆与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的第三次交手，以0:0收场。
  他们握了下手，很快错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鼓励自己球队的球员身上。
  ****
  接受电视采访，回更衣室进行简单的比赛总结讲话，再去赛后发布会现场。这是每场比赛之后的例行。
  陆灵从新闻发布会现场出来之后始终有点恍惚。她的心情不算好，但也不算太糟糕。1分是她的底线。当然，如果能拿到3分——她没有继续想，她很清楚这场埃弗顿缺兵少将，是她最好的复仇机会。但自己的球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不是几句pep talk能解决的。
  她的脑子里开始一幕一幕地过比赛当中的细节，有没有她能做但没有做到的地方？
  但她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后来在球员通道里碰到了埃弗顿的足球总监史蒂夫-沃尔什。她跟他客套着，短短一两分钟的交谈中她甚至已经把这个人挖过来的可能性想了个遍。虽然这根本不是她能决定的。
  “史蒂夫，大巴出了点问题，我们可能得等一会儿才能走。”埃弗顿的门将教练冲这边喊了一声。
  史蒂夫-沃尔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他跟qpr主帅撇着嘴哀叹：“bad luck， huh？”（坏运气，对吧？）
  陆灵于是想起埃弗顿终场哨前的那次进攻，她嗤笑了一声，“shit happens.”（坏事总会发生。）
  “克里斯汀。”又突兀又熟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陆灵回过头，微笑了一下，“刚听说你们大巴出问题了。”
  尼古拉斯耸了下肩，走过来说了跟埃弗顿足球总监一模一样的话。陆灵和史蒂夫-沃尔什相视一笑。沃尔什看了看两人，非常“识趣”地说了句抱歉失陪一会儿就离开了。
  沃尔什刚走，尼古拉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问：“你有兴趣请我喝一杯吗？看上去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陆灵有点惊讶，她双肩耸起，闭着嘴唇。她的肩膀迟迟没有放松下来，嘴巴也一直没有张开。
  他始终带着点笑意看着她，好像无论她同意还是拒绝他都会欣然接受。
  “可以啊，为什么不呢？”终于，她说道，“我把提姆叫上。上次胡安也说赛后想喝一杯。”她说着准备去找提姆。
  尼古拉斯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时球员通道里，来来往往人不少，两队的球员、教练、qpr的工作人员、被允许进入这个区域的记者们。
  尼古拉斯马上松了手，说了句抱歉。他脸上的微笑已经收起，声音很低，“只是一杯酒，你跟何塞喝的时候也带着你的助教吗？”
  她刚想说话。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弯了一下，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吻你或者别的。”
  陆灵盯着他深褐色的眼睛看了一秒，随后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淡然道：“我确信你不会。我在楼上有个办公室。不过，我得让人去餐厅拿瓶酒，可能没有你最喜欢的，你介意吗？”
  埃弗顿主帅重新露出迷人的微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