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和顾子言不一样。
  她从小就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就是给针对她和顾子言。
  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敬言局。
  小鹿哪里知道正常的做笔录，和录口供之间的区别的是什么。
  她现在只知道，这个房间压抑而又昏暗，除了门上那个巴掌大小的玻璃之外，这个房间几乎没有任何地方能够与外头相通。
  小鹿一直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紧紧握在一起。
  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听到了耳机里严瞳的命令。
  一个人清了清嗓子。
  小鹿的肩头立刻一抖。
  “陆小姐，您别紧张，我们现在只是请你回来协助我们的正常工作，你不要有压力。”
  小鹿点了点头。
  对方低头看着之前已经例行公事问过的问题，继续道：“您说您今天和男朋友一起，去山上看风景，是吗？”
  小鹿仍旧低着头，点了点。
  “那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出去玩，还要带着上千万的信号追踪设备？”
  小鹿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旁边另一个人道：“对啊！陆小姐，出去看风景，车里头还载着这么专业的追踪设备，而且……这么巧……你们两个居然像是追着案件受害者一样，来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找到了她？！你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问完话，两个人对视一眼。
  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陷阱。
  小鹿和顾子言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追踪什么东西来到那个山坳的。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把这个线索隐藏在了对话里头，只要小鹿点点头，或者沿着这个问题说下去，两个人就可以立刻质询她为什么会追踪阿兰，既然是追踪，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追踪什么东西找到的阿兰。
  这个陷阱很阴险。
  本来对于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小鹿来说，正中下怀。
  但是……
  小鹿却没有接话，只是一直低着头，摇了摇。
  两个人又对视一眼。
  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是否定还是说自己不知道？
  “陆小姐，请您配合我们工作好不好？”
  小鹿仍旧摇头。
  另一个人有些不耐烦道：“陆小姐！我们在问你问题，你说话！”
  小鹿不做声，还是摇头。
  这可有点难办了！
  一言不发，除了点头摇头，其他什么都没有，这简直比顾子言那头还要麻烦。
  两人抬头朝着摄像头看了一眼。
  严瞳在屏幕那边已经被气得都快炸了。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饭桶？！叫你们问问题！你们两个连让人说话都做不到吗？！”
  俩人被骂的脸色很难看。
  其中一个，立刻厉声对小鹿道：“陆小姐！我现在很严肃地告诉你，你们两个解释不清楚车后面那些电子设备的事情，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旁边的人赶忙帮腔道：“没错！陆小姐，我们的设备人员对你们车里的东西进行了检查，那些东西都是中情局和fbi的追踪级别，灵敏度甚至比我们的办案设备还要高端！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带着这些东西上山，自己心里完全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鹿的心里急坏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只要不说那个手机在哪也就没事了，却没想到，顾子言的设备现在却被对方抓住大做文章。
  这些东西是违法的吗？
  那顾子言怎么样了？
  他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被抓进去吧？
  小鹿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她纠结着，自己到底该怎么把这个事情圆过去。
  对面的人眼看着自己的询问又石沉大海，没了动静，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嘭！
  学着顾子言屋子里的人一样，猛地一拍桌子。
  小鹿立刻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抬起头来。
  “陆小宛！我提醒你注意自己的态度，你自己主动交代，和我们查出来，这两者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小鹿的嘴微微颤抖。
  另一人也跟着煽风点火：“陆小姐，你们的车停靠在全市最大的信号接收塔旁边，车里头还满载着电子通信追踪设备，而且……”
  两个人对视一眼。
  看来不说这个手机，似乎是不行了。
  小鹿始终不说话，他们只有用计，诈她一下了。
  一个人点点头，看来是默认了这个办法。
  “而且……我们整理受害者物品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通信设备！”
  小鹿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终于还是问道这里了。
  紧接着，两个人都朝着小鹿探了探身子。
  “陆小姐，直说了吧，你们把那个手机，藏在哪了？”
  “只要你把手机交出来，你立刻就可以跟着男朋友离开，不然……你们就是在妨碍公务！”
  妨碍公务……！
  这么严重吗？
  小鹿咽了下口水，嘴唇开始试探着一张一合。
  似乎忍不住要说话了。
  与此同时，服务大厅里头。
  顾慕之看也没看那个老油条递过来的登记表，声音突然裹挟着一股骇人心魄的气势朝着对方砸了过去。
  “你连我的时间都敢耽误。”
  老油条吓得声音都跟着结巴了。
  顾慕之和一般人不一样，得罪他，没有好果子吃。
  在n市这简直连路边的狗都知道！
  一瞬间，老油条被吓得也忘记了伪装，竟然脱口道：“顾……顾先生，您别生气，我……我只是在例行公事而已，这这这……这是需要走的程……程序。”
  顾慕之的眼睛稍稍眯了下，隔得老远，一屋子人都能感觉到顾慕之的火气已经窜起来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要继续跟我在这里装傻？！你们把顾子言和陆小宛关在哪了？”
  坏了！
  老油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太害怕，竟然说漏了嘴。
  你都知道人家是谁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家是来找他弟弟的？！
  这不明摆着是在拖延时间吗？
  老油条油不起来了。
  求助似的朝着屋子里其他人看去。
  顾慕之冰冷的眸子离开他，把整个大厅都扫视一圈。
  结果大部分人都低下头去，只有零星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朝着接待处走了过来。
  其中几个胆子稍大的，像是相互给对方鼓劲，团团把顾慕之围在了中间。
  “你干什么？这里是敬言局！”
  顾慕之扭头看着这几个人，所有人都神情一窒，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你们真是不怕死！”
  说着，顾慕之的拳头瞬间攥了起来。
  那几个人间顾慕之这个架势，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吼起来：“干什么？！”
  “你别乱来！”
  “你考虑清楚后果！”
  安夏一把拉住顾慕之的手：“慕之！你冷静点！”
  顾慕之的眼睛杀气腾腾，挟着骇人的气势与所有人对峙起来。
  眼看着这边的局势剑拔弩张，几乎要失控了。
  恰在这功夫。
  大厅门口又走进来几个人。
  所有人全都身着统一的西装和皮鞋，走在最前面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一进门，直直地朝着顾慕之他们就走了过来。
  “顾先生。”
  听到呼唤，顾慕之没有回头，但是安夏却转过去看了一眼这些陌生人。
  没见过。
  顾慕之的眼睛仍旧气势汹汹地看着身边那几个敬员。
  声音霸气地说道：“干活！”
  紧接着，领头的人点头：“是！”
  公文包打开，他从里头拿出了几页印着文字的纸张。
  安夏看不清那上头都写了些什么。
  但是却看到那个人把那些纸张分发给了身后所有人。
  随即，所有人都把手里的纸张举起来，对着一屋子人道：“我们是顾氏集团的律师。”
  “律师？”
  紧接着，领头的迈步来到众人面前，对所有人厉声道：“顾氏集团副主席顾子言先生以及陆小宛小姐，于今天傍晚18时许，报案称发现了一具尸体，此后，n市敬言于19时左右抵达报案现场，并带走了顾子言先生以及陆小宛女士声称协助调查。”
  说着……那个领头的律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继续道：“但是……距离两个人被带回这里做笔录，已经超过了3个小时，换句话说，从法律的角度，报案人被扣押时间已经超过了时令上限！我现在代表顾氏集团，正式对n市敬言局提出严重警告，我要求你们立刻释放扣押的人员，并且做出合理的解释和道歉！否则，我们将递交律师函，申请起诉！”
  安夏听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和身份，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扭头，她眯眼看了看身后那几个人手里的东西。
  这才发现！
  每个人手里的纸张居然都印着完全一样的内容！
  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所有人都把刚才那个领头律师的话重复了一遍。
  正当安夏没纳过闷来这些人到底是打算干什么的时候。
  那些面面相觑的敬员里头突然有人嘀咕了一句。
  “这……这是要轮番起诉？搞轰炸吗？！”
  安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能这么玩吗？！
  身边的顾慕之伸手把那个领头律师手里的纸张拿过来，对着整个屋子示意一遍。
  等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又举起来，对着屋顶上的摄像头晃了晃。
  严瞳在监视器另一头已经要坐不住了！
  顾慕之的手放下了，寒眸泛着阵阵凌厉光芒，对着那个摄像头说道：“你如果还要玩！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