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作者:卷六一      更新:2021-07-29 02:18      字数:6559
  新婚小两口拽着牵红出了罗家大门后, 立马有送亲娘子过来扶住罗棠笙, 谢行俭拱手笑着感谢大家的恭贺, 随后大步向前踩上马背。
  罗棠笙由罗郁卓再次背进花轿, 送亲娘子笑着高喝一声, “吉时已到, 佳偶天成, 轿起——”
  罗家门前的那条街瞬间沸腾起来,新科进士们簇拥着谢行俭的马匹往外走。
  领头送行的唢呐手闪亮登场,欢欢闹闹的吹奏起来。
  坐在花轿里的罗棠笙听到街上冲天的讨喜声以及洋溢喜庆的唢呐声, 忍不住笑弯了眼。
  她欣喜的撩开额前的珠翠,偷偷的探头往外瞧,花媒婆肥胖的身子立马凑上前。
  “大小姐快快放下帘子, 别漏了喜气, 新娘子还未见婆家人呢,不好探出头让外人先瞧见!”
  罗棠笙只好缩回脑袋, 乖乖的放下额前的珠翠帘子, 戴上红盖头后, 规规矩矩的坐在软轿上。
  才行了两步, 敲锣打鼓的突然高喝一声, “新科进士来迎娶新嫁娘咯——”
  罗棠笙一阵恍惚, 这声音……
  她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以及花媒婆的警告,再次掀起轿帘。
  明明走在前头的谢行俭不知何时骑着马行在她轿子边,见轿子窗口露出罗棠笙的小脑袋, 谢行俭眯着眼笑的肆意张扬。
  罗棠笙似乎很震惊, 一双杏眸瞪着大大的,谢行俭以为罗棠笙坐在里头耐不住出来透下气,此刻突然被他逮到所以才露出惊讶的表情。
  其实不然,罗棠笙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谢行俭站在这的情形和她之前那个梦蓦然重叠,简直是如出一辙。
  罗棠笙好想问谢行俭不是走在前面吗,怎么好端端的落后了?
  还没等她问话,前头突然锣鼓喧天,唢呐声振聋发聩。
  她的喜轿和梦中一模一样,停在原地没有走动。
  唢呐声缠绵不断,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天际。
  “如意公主出嫁上轿——”
  和梦境中毫无二致,周围老百姓的嘴里蹦哒着赞美声。
  ——“谢公子好俊…”
  ——“公主也唯有嫁给谢公子才是好的…”
  谢公子?
  如意公主?
  罗棠笙放下帘子后,捂着嘴突然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睛发酸开始哭,哭声细碎,周围人都没有听到,包括轿子旁边的谢行俭。
  哭足了劲,罗棠笙忍不住打哭嗝,脑袋上的礼冠随着她打嗝,上面垂落的珠玉发出叮当脆响。
  如意公主的迎亲仪仗和罗棠笙的正好相反,因公主的位分高,罗家的队伍不得不停下来让一让,但考虑到罗家喜事当前,所以众人见到如意公主的花轿时,都免了跪拜行礼。
  待公主的迎亲仪仗离去后,罗棠笙的花轿复又往前走。
  轿子内的罗棠笙噗嗤一笑,水光潋滟中,新嫁娘笑的如花儿一样璀璨。
  罗棠笙笑她自己傻乎乎,之前不过是做个梦罢了,就恼的她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误以为众人口中的“谢公子”是指谢行俭,再加上梦境中谢行俭巧合的骑马走在轿子旁边,她还以为谢行俭要迎娶如意公主呢!
  如今回过头再想想,真真是一件乌龙事。
  如意公主未出嫁前是住在宫中的,只不过在敬元帝颁发下嫁圣旨后,如意公主就搬进了罗家附近的那栋公主府居住。
  随后如意公主请命嫁人后不再住公主府,而是住进驸马的家里,这才有了谢延从公主府迎亲的一幕。
  一切事情串联想通后,罗棠笙笑的不能自抑。
  迎亲队伍沿着京城朱雀街走了一圈,最终停在谢家大门口。
  听到周围人哄笑着让谢行俭上前踢轿子时,罗棠笙这才意识到花轿已经到了谢家,她突然紧张的手直抖。
  她…就这么嫁进谢家了么?
  *
  谢行俭拿着红绸缎,抿着笑容步伐稳重的走到花轿前,下马威似的朝轿门轻踢了一脚。
  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到花轿上,然而花轿静悄悄的无半点动静。
  谢行俭双手不由拧紧牵红,他有些担心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导致罗棠笙在半路上中暑晕了头,所以踢完轿后里头没反应。
  他躬身正欲掀开轿帘时,旁边眼尖的花媒婆忙按住他。
  花媒婆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声的冲着花轿喊,“大小姐,赶紧迎战踢轿门哟——”
  正处在紧张懵逼状态下的罗棠笙,经花媒婆一提点,急忙探出脚忙轿门上一踢,大概是罗棠笙用力过度的缘故,轿门门槛上的钉都蹦了出来。
  谢行俭想起那日在许愿池前,差点被罗棠笙一拳头锤过气的事,如今再看看松动的门槛,他不由自主的按按温热的胸膛。
  他努力的平复下喘息,暗暗庆幸的安慰自己:就目前情况而言,罗棠笙那天用小拳拳捶打他,确实是…开玩笑的…
  不然他胸腔处的肋骨怕是要跟门槛一样碎一波。
  木槛上的钉钉松动后,周围鼓掌看热闹的老百姓顿时傻了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气息。
  新郎新娘互踢轿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预示着成亲后,男不惧内、女不示弱。
  新郎官谢行俭惧不惧内,大家伙不清楚,就罗家大小姐这踢门的架势,大抵是不示弱的。
  众人忍不住拿同情的眼神看向谢行俭,谢状元娶回一个高门贵女本就矮了身份,如今罗家小姐还有这样的大力气…
  花媒婆摇曳着手中香喷喷的手绢,打着哈哈道,“哎呦,新郎官威风凛凛,新娘子百依百顺!”
  手持唢呐的小伙子贼机灵,立马吹起迎轿的唢呐曲子,屋里头抱着团宝的王氏闻声走了出来。
  罗棠笙一只手搭在随身丫鬟汀红手腕上,一只手牵住谢行俭丢过来的牵红,步步紧跟着谢行俭往前走。
  才走了三步,突然哗啦一声响,耳畔传来一阵开箱的声音。
  王氏站在门口,颠颠怀里乖巧的胖娃娃,笑盈盈的指挥居三和王多麦撒红花生和绿枣子。
  箱子足足摆了十来个,随着居三和王多麦一掀一抬,里头陈放的花生和枣子立刻倾泻出来,滚撒了一地。
  这些花生枣子是王氏按照京城红男绿女的习俗特意准备的,周围看热闹的妇人和小孩欢呼着蹲下身哄抢一团。
  谢长义点起火石,将清早就挂在树上的鞭炮点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夹杂着贺喜笑声,新人进了门。
  谢家门口铺了长长的红喜毯,为了讨罗棠笙的欢心,不光在门口铺了喜毯,就连几处院子的石板路上都垫了毯子。
  正房的院子中央有一颗硕大的常青树,树上挂了满满的红布绸,布绸末端坠了一根根红线,红线上系了一张张卷纸。
  这是谢行俭的杰作。
  旁边有人想扯下卷纸看一看,被守在树下的居三轻斥住了手。
  “这是小公子给夫人准备的红线树,大家可别毁了小公子的一番心血。”
  居三摊开宽大的手臂,拦住好奇的人群,张嘴不停的解释给过来张望的人听。
  众人开怀大笑。
  有年纪轻的小伙子将树下的人往正房赶,暧昧的笑道,“既是状元公给谢夫人准备的,咱们当然不好擅自去拆解,得!咱们还是去新房闹一会,这儿就留给状元夫人吧!”
  这头,谢行俭牵引着罗棠笙往前院正厅走去,喜堂上宾客如云,谢行俭边拱手行礼,边缓缓往前走。
  今日谢家来了很多人,上首坐的自然是谢行俭的爹娘,左右两侧坐下的人,可把凑热闹的老百姓看直了眼。
  右上方是朝廷德高望重的马大学士,下首是都察院的徐大人,旁边依次是朝廷的其他官员以及新科进士。
  总之,阵营太过强大,导致老百姓们起哄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捉弄谢行俭过分了,引得这些人记恨。
  阴差阳错下,谢行俭和罗棠笙的跪拜礼行的相当顺畅,随着送喜礼官的唱和,谢行俭和罗棠笙夫妻交拜,即刻礼成送入洞房。
  周围的老百姓,包括林邵白在内的新科进士们,以为今日婚宴上有马大学士和徐大人这样鼎鼎有名的人在,心想那么谢行俭的婚房,他们怕是不能好好的闹一场了。
  大家遗憾的看着谢行俭和罗棠笙进了洞房,正准备坐下来喝酒时,突然马大学士站了起来。
  马大学士胡子白花花,此刻喝了一盅酒水后,脸色红晕迷离。
  马大学士是朝中元老级别的人物,他一举一动都牵连着大家的视线。
  徐尧律立马直起身,拱手笑道,“大学士可是有话要说?”
  “当然!”马大学士呼呼的打了个酒嗝,大手一挥,打趣道,“今日是谢状元的喜宴,我等怎好在这干坐着!”
  说完,马大学士身子一抖,颤颤歪歪的面向谢长义和王氏,笑呵呵的高声道,“打搅二位了,我先领年轻人去洞房闹一闹去咯——”
  谢长义嘴角抽抽,原以为马大学士最是严谨端庄的,不成想第一个提出闹洞房的就是马大学士。
  马大学士起了头,大伙自然坐不住了,相携的往喜房这边冲去。
  *
  洞房内,喜娘将罗棠笙扶到新床上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红绸缠身的白银秤,谢行俭举着喜秤慢吞吞的揭开罗棠笙头顶的红盖头。
  倏而面前有了亮光,雕花拔步床上的罗棠笙蓦然娇羞的低头,她有些担心先前在花轿上哭泣哭花了妆,此刻一个花脸模样如何看人。
  谢行俭见罗棠笙眉眼娇柔,状作女儿态,以为她在害羞呢。
  喜娘笑着唱祝词,“奉天之作,承地之合,燕尔新婚正妙年,亲朋争说好姻缘,珠联璧合情如蜜,海警山盟石比坚!”
  话落,屋子里留下观礼的几个女眷嘻嘻哈哈的笑开,纷纷打趣道,“新娘子害羞的低着头,这叫咱们如何看呀,你说呢新郎官?”
  谢行俭目含深意的垂眸低笑,忍俊不禁的探出右手两指,轻轻的勾起罗棠笙光滑的下巴。
  罗棠笙顺势昂起下巴,一双含羞带笑的容颜落进众人的视线。
  绕是见过诸多新嫁娘的喜娘看到罗棠笙后,皆忍不住微微愣神。
  ——罗棠笙五官肖母,虽不是顶顶倾国倾城姿,妙在面上的眼睛生的灵动如水,那两只横波美目,迂回流转间,尽是风情。
  只不过这双比拟明珠的眸子此刻有些红肿,大抵是刚哭过的缘故。
  谢行俭手里把玩着喜秤,眼睛直直的望着面前的罗棠笙,谢行俭的视线很火热,很坦然,深邃的目光灼烧的罗棠笙脑门充血,脸一下子红的不能见人。
  罗棠笙羞的抿嘴笑,才抬起的头,这时又低了下去,只露出一节白雪般的脖颈在外。
  谢行俭偏过身,侧对着罗棠笙,只需稍稍低头,便能看到女子脸颊上荡起的小梨涡。
  妇人们都在夸罗棠笙长的标志,谢行俭微微一笑,以他两辈子识人的眼光来看,罗棠笙确实算得上美人一殊。
  可真要他细数罗棠笙哪儿生的最好,当属嘴角处的两枚梨涡,那瞥含妖含俏的笑容,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难以抹去。
  “瞧瞧,新郎官看呆了眼!”
  忽然,一个身穿浅红蝴蝶烟云夏裙的少妇,笑颤着声音拍手叫道,“喜娘去哪了,得行合卺礼了吧——”
  “来了来了!”才出去的喜娘笑着应声,后头领了两个丫鬟进来,只见丫鬟手里端着托盘,内含酒爵。
  汀红忙上前扶起罗棠笙,谢行俭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身体往前倒了几步,两位新人被迫面贴面的站立在喜床旁边。
  谢行俭率先端起托盘上瓢酒,合卺酒杯是谢长义亲自打制的,用的材料是雁平带过来的老瓜瓢,虽成品不如喜宴上的白瓷酒盅好看,但终归是谢长义对这对新人最纯朴的祝福。
  两片描了红漆的瓜瓢盏尾处系了一根红线,谢行俭将手中的合卺酒递给罗棠笙,复又拿起另外一杯,他半蹲下身子,与罗棠笙手腕交叠,两人一口饮尽杯中酒。
  才放下瓢盏,屋外传来一声含笑的戏谑声。
  “行俭兄急什么!这般早早的喝合卺酒,莫不是想就此睡下了么!”
  说话间,房门被人从外边打开,谢行俭抬眼一瞧,只见钟木鸿笑的摇扇走进来,后边还跟着呼啦啦的一圈人。
  定睛一看,马大学士和徐大人等人也来了。
  谢行俭忙走过去行礼,却被马大学士抬手制止住。
  “诶!今日你是新郎官,还如此多礼做甚!”马大学士似乎喝足了酒,吐字气息中弥漫着醉人的酒意。
  谢行俭笑笑不说话,紧跟而来的罗棠笙款款福低身子,徐尧律微笑,“夫妻二人合为一体,谢夫人无须多礼。”
  谢行俭牵起罗棠笙,笑对着原本该在前厅喝酒玩乐的同僚们,道,“此番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大人海涵,待下官忙完这边,立马就去陪各位饮酒。”
  马大学士一杯倒的酒量,此刻晕晕乎乎的,朝廷的人都说马大学士是凛若冰霜不近人情的老古董,却忘了此人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众目睽睽之下,喝醉酒的马大学士突然上手抢夺喜娘手里端着的东西。
  喜娘拿的是夹生的饺子和一些花生核桃,忽而见一个老头抢东西,吓的喜娘一哆嗦,却又怕误了新人的礼,所以抓托盘的手越发的紧。
  “松手!”马大学士瞪着迷离的眼睛,板着脸冲喜娘大吼,声音威严而有力,喜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当即顾不了许多,松开了双手。
  松手前,喜娘不安的望向谢行俭,这老头是谢家的客人,只是他这般在洞房里胡闹,实在是……
  不怪喜娘认不出此人是朝中的元老大臣,主要是马大学士风风火火过来时,打理好的发髻迎风吹散,浑然看不出这是众人敬仰的大学士。
  谢行俭使眼色让喜娘靠后,马大学士双手捧着托盘,扭扭歪歪的蹒跚至谢行俭和罗棠笙跟前。
  罗老侯爷和马大学士是晚年交,因而罗棠笙是熟悉马大学士的。
  “马爷爷您当心点,这托盘重,还是让小女拿着吧。”罗棠笙笑着道。
  马大学士高高的举起托盘,撒泼道,“笙丫头急什么啊?这些原就是给你准备的,待小老儿给你!”
  说着,谢行俭和罗棠笙就被撒了一头的五谷杂粮。
  两人都不敢动,老实的站在那里接受马大学士的祝福。
  醉酒的马大学士尚且有一丝清明,撒一把五谷杂粮,就念叨一句,“五谷丰登,瓜瓞延绵……”
  屋里哄堂大笑,这时,魏席时突然跳了出来,往谢行俭身上砸了一个东西,谢行俭反手接住。
  “行俭,快看看我给你丢的什么?”
  他低头一看,温厚的手掌心处赫然躺着一颗圆滚滚的桂圆。
  “桂圆。”谢行俭如实回答。
  旁边的喜娘见状,乐滋滋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青绿色的枣子,火速的塞进罗棠笙的手里。
  林邵白的妹妹林小妹抢问道,“嫂子快瞧瞧手中是什么?”
  “是枣子。”罗棠笙笑道。
  马大学士又看到喜娘手上端来饺子,正想上前抢饺子时,被一旁的徐尧律死死拦住,喜娘这才有机会夹起一个饺子放进罗棠笙嘴里。
  罗棠笙待嫁时听嬷嬷说过,洞房里,会有喜娘闹新房时让新娘吃夹生的饺子,罗棠笙认命的含住喜娘递过来的生饺子。
  饺子皮都是生的,一股面粉味。
  罗棠笙怕吃坏了肚子,用舌头抵着没下嘴咬。
  林小妹笑问,“嫂子,生不生呀?”
  这话问的直白,周围成过亲的妇人嬉笑不断,一个劲的追问罗棠笙生不生。
  能不生么?罗棠笙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不过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牙齿轻轻的在饺子上咬了一口。
  “生。”罗棠笙道。
  女眷们眉欢眼笑,人群中被徐尧律压制不能动弹的马大学士愤而冲出来,将小两口的手并拢交叉,严肃的问,“这两个合在一起呢?”
  小夫妻俩的目光凝聚至手心,一个桂圆,一个枣子。
  谢行俭:“……”
  他就说嘛,好端端的给他塞桂圆干什么?
  要是马大学士再迟一些冲出来,他怕是要学着罗棠笙塞进嘴里了。
  罗棠笙拉了拉谢行俭的衣袖,轻声道,“早生贵子…”
  桂—贵,枣—早,生…饺子…
  谢行俭满头黑线,吃货的眼中哪会想到这种谐音。
  马大学士佯装耳聋眼花,操着苍老的声音笑问,“笙丫头说大点声,老头子我听不清啊!”
  说着,拿脚踢谢行俭,笑骂道,“你个大小伙儿杵着像跟棍子似的,害羞什么,还不如人家小姑娘落落大方…”
  谢行俭:“……”
  为了不再被嘲笑,谢行俭硬着头皮和罗棠笙齐声喊道,“早生贵子!”
  一口气喊了三回,马大学士才放过小夫妻俩。
  老顽童马大学士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自顾自的摇头嬉笑,全然没有半分朝堂上的威严。
  可把一众新科进士看呆了。
  许是年迈体力不支的缘故,马大学士晃晃脑袋,突然双脚开始打拐乱蹿,一屋子的人瞬间尖叫起来。
  谢行俭担心马大学士在他家出事,无奈大家将马大学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他握紧拳头,急得一下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桂圆壳。
  须臾,人群散开,徐尧律背着马大学士走了出来。
  “老大人酒量欠火候,却又喜爱喝酒,今个才来你家里坐下一小会,就说闻到你家后院的酒香,吵着非要尝一口,你爹无奈就取了一盅给老大人…”
  徐大人缓缓解释,谢行俭气笑不行,他爹后院埋的酒是雁平带过来的烈酒,他这个酒桶喝上几盅都会醉一遭,何况是酒量不好的马大学士。
  望着歪在徐大人肩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马大学士,罗棠笙甩开新嫁娘的娇羞,喊来外头待命的汀红汀兰。
  “速去煮碗解酒茶来…”
  罗棠笙看向谢行俭,柔声道,“家里我还不熟,还要劳烦俭郎唤一人给她俩领个路。”
  居三适时的站出来,“汀红姑娘随我来,我带你去厨房。”
  谢行俭则叫来表哥王多麦,让他带着马大学士去偏房休息一会。
  马大学士撤离后,谢行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是去马大学士的府邸上递过帖子,但他没想过老大人真的会屈尊而来。
  毕竟东面谢延所在的谢家也在办喜事,且娶的还是太上皇的女儿如意公主,按理说老大人势必是要去谢延的婚宴的,不成想竟来了他家。
  马大学士能来他来吃喜酒,自然使得他家寒舍蓬荜生辉。
  来就来嘛,他谢家定然会大开贵客席位招待,只不过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平日严肃的马大学士会带头闹起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