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文韬还是起了个大早去蔡四虎那拿了肉，这次竟然多了两斤羊肉。
  “猪骨头和羊骨头要吗？挺多的，我留了点，你要是要剩下的都给你。还有山羊，这个可挺稀缺。”蔡四虎道。
  现在天冷了，各大队里都开始宰杀淘汰下的牲口，其中羊是最多的。
  这里养的大部分都是绵羊，山羊太淘，管起来费劲，绵羊老实，只是肉质不如山羊紧致。
  “还有山羊肉？”赵文韬眼睛亮了：“四虎哥，给我尽量多留点山羊肉，我要好的，我拿回去给我媳妇吃。”
  蔡四虎笑了：“知道心疼媳妇好啊。行，明天我给你留点。那骨头呢，要吗？”
  “要！”赵文韬想都不想地就道，就算卖不出去，回家猪骨头汤喝也是大补。
  “我给你拿去。”蔡四虎回去拎了两个大麻袋。
  看上去很多，实际上没多少，骨头棒子占地方。
  赵文韬将两个大麻袋的骨头简单归拢了下，横在车座子下捆绑好，就进了县城。
  先去钟用的摊位上，钟用早就开张了，他爹娘两个弟弟都在忙活着，来吃面的吃包子的都排了队，这生意还真是不错。
  看到赵文韬钟用赶紧过去：“赵大哥，我正等你来呢，今个豆芽我全包了，还有肉，我也包了！”
  钟用说的豪气，赵文韬惊喜地道：“你这是遇上啥大客户了？”
  钟用嘿嘿笑了：“有几家回头客要吃馄饨，要的分量挺多。”
  “你要是天天这样我可就省事多了。”赵文韬笑着将豆芽和肉都给他卸下来，又问道：“我这里还有骨头，羊骨头猪骨头，你要吗？”
  “骨头，哎哟！你咋不早说，要要要！”钟用看着那麻袋乐开了花：“这都是吗？”
  “对。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骨头干啥？”赵文韬有点奇怪，赶紧问道。
  “赵大哥，不瞒你，我也是才知道，骨头能熬汤。”钟用道。
  “我知道骨头能熬汤。”赵文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打算用骨头汤当面汤！”
  钟用伸了个大拇指，赞道：“赵大哥你脑袋就是灵，一说就透！用骨头熬出的汤叫高汤，用来下面条，馄饨、做灌汤包，还有做菜，比那正常的添水要香的多啊，而且还有营养。”
  别看后世大家都知道高汤的作用，可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至少像赵文韬、钟用他们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就不知道，毕竟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填饱肚子，哪有什么高汤的概念，这还得是这些天钟用做生意听人家说这才知道的。
  赵文韬又学了一招，自己留了点羊骨头和猪骨头，回去熬汤尝尝是咋样的美味，剩下的都给了钟用。
  因为钟用就全要了，不需要走街串巷，时间也节省下来，赵文韬就往回赶。
  到了村口，看到几个村里人往家里推柴禾，想起了什么，一只脚支着自行车，对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叫道：“崔大，过来！”
  崔大住在后街，娘死的早，和爹、弟弟相依为命，日子穷的那就别提了，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得去队里领救济。
  “赵六哥，你叫我啊。”崔大牵着牲口过来。
  “这是你搂的柴禾啊？”赵文韬努努嘴示意了下。
  “啊，是，我搂的，这现在都搂柴禾，近处的差不多都没了，就得去远处，可费劲了。”崔大道。
  “这都啥柴禾啊？”赵文韬看着车上：“还有淤柴？”
  崔大憨憨地笑了：“是，没柴了，我就在河里捞了些淤柴。”
  赵文韬不赞同地道：“你可别捞淤柴了，那多危险啊，现在水多冷，你掉进去就爬不上来，远点去，安全点，知道吧？”
  崔大感激地道：“谢谢赵六哥提醒，我不去了。”
  这孩子就是野生长大的，平时没多少人关心，赵文韬几句话叫他心里暖呼呼的。
  “赵六哥，你叫我有事？”崔大不傻，主动说道。
  赵文韬笑笑：“有点事。我太忙了，没时间去搂柴禾，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帮我搂几车柴禾，放心，不白用你，给你钱。”
  崔大瘦的一双大眼更大了，惊喜地道：“真，真的吗？”
  “一个村住着，我还能骗你，我骗过你吗，以前不还给过你几个野鸡蛋呢，干不干，你要不干我找别人去。”赵文韬笑道。
  崔大赶紧道：“六哥，我干啊！这么好的事，我咋能不干。不过，我不要钱行吗，我要粮食，粮票也行，最好还是粮食。”
  赵文韬愣了下：“为啥啊？”
  崔大有点不好意思：“你要是给钱和粮票叫我二叔知道了，他会要去的。”
  崔大老爹兄弟两个，崔大的二叔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得还行，只是这个行却是建立在剥削崔大一家身上。
  这家里没个女人，啥东西都守不住的，爷仨忙活了一年，差不多都给崔大的叔叔一家忙活了，也就是没饿死吧。
  崔家的情况谁都知道，可知道能咋地，人家是亲兄弟，至多说说表达一下不平，也不能真的上门去不平。
  赵文韬明白了，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行，给你粮食。每天一给吧，给多了你二叔估计也会弄他们家去。”赵文韬想想道。
  崔大连连点头：“对对，六哥你一次别给太多，就够两顿吃的就行，都吃到肚子里他们就不会来要了。”
  赵文韬忍不住道：“他们要你就给？你不能强硬一点？”
  崔大低下了头：“我爹要给的，我有啥办法。”
  得，摊上这样的爹也是倒霉。
  “行吧，从明天开始你上午给我搂柴禾，下午你给自己搂柴。按照现在车上装的这么多吧，我估计一上午咋也得能搂回三车来，给你一斤杂粮，你觉得咋样？”
  “行。”崔大又是点头：“六哥这个活就给我，千万别给别人。”
  “那要看你表现，我不管啥柴，只要能烧就行。可说好了，不能再捞淤柴，出了危险我可负不起责。”赵文韬丑话说到前头。
  “我不会了，我往远去。”崔大保证道。
  “行，你小心点，叫上你弟弟和你做个伴。来家送柴的时候你嫂子会给你记车数，我下午，或者晚上回来，把粮食给你付清。”赵文韬详细说了交易的流程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