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彻底解决？......”
  这话一入耳，汪明成的脸色顿时恼怒起来，从电梯里走出来吼道：“拿了我五十万，又闹那么大的动静，居然还没解决？”
  说起闹动静这事儿，马子健不由神色羞愧，低着头小声道：“那个......汪老板，你的办公大厅恐怕要重新装修一下了。”
  毕竟，他跟赵然虽然没怎么造作。可马聘婷和叶轻舞那一鬼一妖，不是你秀发如鞭子般抽坏了一台电脑，就是她纤足一点就蹬坏一个办公桌......反正那办公大厅不重新装修，是真没法儿再用了。
  “重新装修！.......”这一下，汪明成的脸都被气白了，指着马子健的鼻子骂道：“你这什么意思，信不信我告你一个非法闯入加盗抢！”
  “呵......”谁知马子健嘴角一挑，极其不屑地道：“汪老板是觉得雨停了、天晴了、自己又行了？”
  “先不说监控里显示的，是你为我们开的公司大门，就说才赵然一只怨鬼，便让你鸡飞狗跳，难道觉得我手上就没几只凶戾的鬼仆？”
  ‘鬼仆’这词儿是赵然说的，马子健听后觉得很挺带感，回去都想让马聘婷变幻出一身女仆装。
  毕竟，叶轻舞的兔女郎诱惑，似乎一下打开了他的某种癖好。
  不过，这会儿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要保持冷酷高人的形象：“是不是就真觉得人善可欺了，还不把你的臭手放下！”
  也就是现在还抱着叶轻舞，否则真会按下那只臭手，然后一拳捶过去！
  好在这句话落下，汪明成的胆气立时怂了下来，手也赶紧哆嗦着放下：“你，你这可是威胁......”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那又怎么样？”马子健却瞟了他一眼，然后怒声喝道：“不服气啊，憋着！”
  “你，你......”这时候汪明成才算智商重新占领高地，明白眼前这年轻人，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存在。
  从某方面来说，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死，刚才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那样说话。
  好在作为一位合格的生意人，最基本的不要脸和变脸能力，他还是很具备的。
  想通这点后，立刻换上一副羞愧的神色：“大师，实在对不起，我刚才也是担忧公司，所以才......”
  马子健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没等他说完，一句话就噎了过去：“你公司跟我有屁关系？怎么，担心公司就要对我发火？”
  “想清楚找我来是干什么的，要是清洁除虫，我保证半点损失都没有。现在鬼物解决了，又怪我损害你公司财物了？”
  “没有没有，刚才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知道自己惹不起，汪明成也明显不想怎么打交道。
  心中也知晓对方不会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后，只想着赶紧打发：“大师今晚也辛苦了，还有您的助手明显需要安顿......”
  一听这话音儿，马子健就知道对方啥意思，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公司要是再有什么灵异事件，也别想着联系我了。”
  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大师......”汪明成却不干了，赶紧又拉住他道：“您刚才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马子健看了他一眼，鄙夷道：“公司是怎么闹鬼的，心里没点数儿吗？......”
  “原本我还以为，你给了赵然家属足够的赔偿，才把事儿压下去。没想到人家母亲早就过世了，你草草将人往公墓里一埋，以为就没事儿了是吧？”
  “我......”汪明成顿时无话可说，但脸上也不见多少愧色。
  “这次赵然的事，我是给你平了。可你要再这样剥削员工，导致员工猝死......是觉得请我花五十万很便宜？”
  “有这钱多雇点程序员，让员工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少加点班，不比下次我收费一百万要强？”
  这一番话，马子健并未冷嘲热讽，语气还十分真诚，可谓推心置腹。
  没想到汪明成听后，神色竟厌烦起来：“年轻人，你是在教我如何做生意？......你知道这行业竞争有多激烈，这几年破产的软件公司又有多少？”
  “哼，现在社会都在恨我们这些人，谁知道那些破产后的老板又是什么样！”
  “再说，别的公司都这样，我要不是不这样就会被挤垮破产，真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用承担生意的风险是不是！”
  这番话，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其实想想也正常，毕竟这半个月来汪明成食不知味、夜夜失眠，还真不是赵然弄的，纯粹是担忧公司的生意给愁的。
  “马大师，您算是世外高人了，一晚上就能挣五十万，我是真羡慕嫉妒恨知道吗！......你以为按照你说的，我公司就能好起来？”
  “恰恰相反，在这个比烂内卷的社会里，我公司会率先因为成本过高而遭淘汰，继而破产倒闭！”
  “全社会都知道打工人惨，以为我们当老板的就不惨？”
  这一刻，压抑在汪明成半个多月的怒火和抑郁，也忍不住突然爆发了，双眼通红地向马子健吼道。
  一时间，马子健就忍不住......笑了。
  “装啥大尾巴狼呀......听你的意思，是公司风险全你一个人担，最大的收益难道没落你手里？”
  “还谁来可怜破产的老板，合着这意思，是他们破产后连饭都吃不上了”
  “假如我大学经济学课程没记错的话，公司破产后也只追究有限责任，不兴古代那种连家都给你抄了，女眷为妓、男人为奴的无限追偿制度了吧？”
  “怎么着，就因为你们开了公司当老板，利益就该独享，风险还要分摊给社会，彻底成为人上人？”
  说着，又极其不屑地瞥了汪明成一眼，道：“还羡慕我一晚上挣五十万，有本事儿，别让我挣这个钱呀！”
  “我！......”汪明成似乎没想到马子健会这样说，一时间愣住后，却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反倒仔细想了想，还蓦然感觉自己的确当局者迷，真的有些在欲望中迷失，成为了金钱的奴隶。
  只可惜，这种人也绝不会因一两句话，就此改变自己：“马大师，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可社会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我总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说到底不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吗？”这时候马子健已有些不耐烦了，懒得同这种人废话：“更何况，你好像有些蠢啊......”
  “只要用脑子想想，就该知道现在这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的公司能因压榨员工而闹鬼，别的公司难道就逃得掉？”
  “并且，不是每个老板都运气好，都能找到我这样人的。”
  说着，又轻轻拍了两下汪明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言尽于此，汪老板仔细掂量掂量吧。”
  随即，在他一脸疑惑错愕的目光下，抱着叶轻舞上了那辆minicooper，缓缓驶入夜色下川流不息的城市大街。
  直到那辆红色的微型车开远，汪明成才反应过来，突然双眼一亮道：“大师，您说得对啊！......唉，大师您人呢？”
  而此时一手拨弄着方向盘，一遍看着身旁昏迷的叶轻舞，以及这灯火阑珊的城市。行驶在路上的马子健不由打开车窗，任由夜风轻轻拂过自己的发梢。
  然后嘴角处，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不得不说，开始有些喜欢上这个灵气复苏、鬼怪横行的新世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