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赦归来_分卷阅读_63
作者:苍白少女      更新:2020-06-12 21:20      字数:4043
  贾赦都能听明白的话,老圣人自然不会听不出来,只见他果然便敛了笑容,目光湛然地与儿子对视着。
  太上皇面上虽然不显,但内心是有些怅然的。自他禅位以来,仍旧有许多心腹老臣身居要职,老四这几年虽然几番大小动作,却也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掀起什么大风浪。这让他有了种错觉,认为老四起码会等到他那一日,才会下死手。可没想到,老四此时便沉不住气了。
  自己那些心腹大臣有些很不像话,这事老圣人其实心知肚明,有一部分被他亲手收拾了,可还有一些却是不忍心。或者说,要动那些人的干系实在太大,老圣人到底上了年纪,没有精力去大动干戈了,干脆就粉饰起太.平来。
  此时被儿子当面提出来,太上皇一时间有些踌躇。他既想赞同儿子,一鼓作气地将不臣之人收拾了,可又忍不住在担心。担心若是老四将他的人都收拾了,日后他这个退了位的太上皇,在朝堂上还能有多大声音,甚至是……还能不能发出声音呢?!
  宇文祜大概知道他老子内心的纠结,却没有出声安抚或要挟的意思,只默默地与之对视着。目光里,是他坚定、坚持的决心和意志。
  收拾那些老臣的心思,宇文祜早在登基之初便有了,只是朝中形势所逼,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只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削弱他们,并未下过死手。只因,他没有把握能一网打尽。可自从去年发卖海船开始,宇文祜自觉有了把握,一直在筹谋着这件事,这也才有了今日的一番话。
  太上皇从儿子毫不见动摇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决心,怕是自己这边不同意,老四也不会放手。老圣人在心中长叹一声,面上缓缓带出了笑意,渐渐地更是笑出声来,道:“吾儿果然是至孝纯仁的,朕没有看错了你。既如此,便如你所言吧。”
  “只是,吾儿当谨记体天格物之心,以仁孝治天下,万事不可滥。”老圣人虽然点了头,可到底对着老臣们有分情谊,最后忍不住又说道。
  赦大老爷在两代帝王对峙的时候,连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两个打不成共识,再将话头儿推到自己身上。到听见了老圣人的一番话,才终于松了口气,暗暗抹去额角的汗水。
  好了,祜祜这便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是,儿臣自当谨记父皇教导。”宇文祜目的达成,当即便起身深施一礼,又道:“父皇方才说那船队的事,恩侯可得上点心,我们父子两个明年能有多少私库银子,可全看你那船队了啊。”
  大老爷忙不迭点头,这个事他能办。只是他还没坐稳当呢,便听老圣人又说话了。
  “对了,既然是妃嫔们出宫省亲,便把贾妃也算上吧。朕听她说过,自从进了宫,已有八九年没怎么见过父母家人了,正该回去好好聚一聚。”
  啊?!赦大老爷一听就傻眼了。
  第七十六回 伯侄见面言及归省 一句有我安定赦心
  赦大老爷默然,明明他大侄女儿都成了太妃了,为什么省亲还有她的份?!惊诧之余,大老爷不由想得更多。太上皇对贾家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难道还要让贾家做一回被杀的那只“鸡”么?
  在他的“梦”中,赦大老爷是经历过一次烈火烹油的贵妃省亲盛事的。贤德妃不过是归省几个时辰,荣国府就差点花了个倾家荡产。不,若是没有从他妹夫那里发了回意外之财,怕是真的会倾家荡产来着。
  这也就罢了,贾元春日后也不知会掺和到什么事情里去,到最后同王子腾先后毙命,死得皆有些不明不白。然后紧接着荣宁二府便被抄家问罪,老爷他也被充军边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赦大老爷并不详知,但却也有所猜测,想来这甥舅俩是触了祜祜的逆鳞。
  可老爷他已经挺身而出,奋不顾身地抱住了祜祜的大腿,并且表现得这么优秀。皇家再要整治老牌勋贵大臣,怎么着也不该轮得到他老贾家啊。
  如今老圣人命元春归省,又是当着他的面提的,这是什么意思?是当真一时兴起,联系他老人家那多年不曾归家的爱妃,还是警告他不能撒手不管,务必让他老人家的爱妃风光省亲?还是说,老圣人在提醒祜祜,别忘了老爷他也在整治范围里?
  自个儿想不明白的事情,大老爷下意识地看向祜祜。当着太上皇的面,大老爷只得到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便被打发去跟他大侄女儿见面了。
  赦大老爷走得有点不甘心,那父子两个明显是有话说,而且有相当大的可能是跟老爷他有关的事,却偏偏不想给他听。只是形势比人强,便是再不情愿,大老爷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哼,等会儿回了养心殿,老爷他一定会对祜祜严加逼问的。
  戴权安排贾赦见贾太妃的地方,乃是大明宫的一处偏殿。元春自封了太妃以来便是十分得太上皇宠爱,一直便暂居在这偏殿里,方便老圣人能随时传召于她。这样的殊荣,便是宠冠后宫几十年的甄太妃,都不曾有过的呢。
  伯侄两个互相见礼、寒暄之后,便都沉默起来,一时间竟找不出话题可说。
  明明来之前心怀许多疑问的,可瞧着端坐在上首的侄女儿,再瞅瞅周围的大小宫人,赦大老爷便不知该从何问起了。难道老爷他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问他侄女儿是怎么被老圣人叼走的?这话他要是敢问,老圣人就肯定会抽他,便连祜祜都护不住。
  至于旁的,老爷他跟这个侄女儿其实真不熟,要说有什么深厚感情,那纯粹是扯淡。贾元春自幼便养在贾史氏膝下,一年也跟老爷他见不了几回,又小小年纪就被送进了宫,老爷他能记住这侄女长什么样儿,那都是有心的了。
  不过,赦大老爷如今对女娃娃们都比较心软,瞧着这大侄女儿的眼神里,便不由得带出来些。
  贾元春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同样不知该如何开口。身边的耳目太多是其一,再就是她心中的那份羞愧了。当年她尚未进宫的时候,对这位大伯从来都是看不上眼的,认为就是他这个纨绔废物,拖累了父亲,拖累了荣国府,更拖累了她,害得她只能以女官身份入宫。
  如今大伯虽然只是几句问候,并不曾像当日祖母、母亲那样热泪盈眶,可她却分明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关切痛惜之意,这是她从亲娘眼里也没瞧见的啊。呵呵,听说她当了太妃,而不是皇妃,祖母和母亲眼里的失望……罢了,确实是她让她们失望了。
  “咳,方才圣上为表孝义,提议准家有重宇别院的后妃们,可择日出宫归省。老圣人龙颜大悦之余,顺便提了你的事。说体恤你入宫多年,不曾见过父母家人,也将你列入归省之列。”赦大老爷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只好没话找话说,便提起了方才的事。
  这事元春并不知道,闻言便是一愣,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什么无上殊荣,而是老圣人和圣上到底什么意思。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同赦大老爷不约而同了。心中有了疑惑,不由抬眼去瞧她大伯,却见他并无异样,仿佛就是通知她一声似的。
  贾元春勾起抹笑容,问道:“这可真是天大的隆恩,待会儿定要好好叩谢老圣人恩典才是。只是,不是还有哪位太妃也有此殊荣啊?”不会就只她这新晋太妃一个吧?
  赦大老爷当然没有什么暗示,他也正摸不着头脑呢。见贾元春有些惊疑不定,便又安抚道:“没了,就你。呃……这也是老圣人的恩宠,你安心受着便是了。当然,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日后说不定还会有变化,且先看着吧。”
  恩宠?贾元春心中暗自苦笑,若是成了唯一能归省的太妃,还不知道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她呢。这样的恩宠,若是可以拒绝,那她可当真不想要。看来,不能再把抱琴留在宫里了,得尽快送她出宫才是。
  省亲这个话题好像并不太合适,赦大老爷讷讷地抿了抿嘴唇,转而道:“对了,日后每逢二六之期,椒房眷属便能入宫请见,你若是想你大伯母了,便叫人传个话儿,让她到时进宫来。”这也是告诉贾元春,有什么事可以托给邢夫人去办。
  元春听了这话,心中便是一热。大伯与她虽不亲近,但能有今日这一句话,她便感激不尽了。
  得,说完又没话说了,赦大老爷对着大侄女儿度日如年。好在没一会儿,宇文祜便来领人了,一接到小内监的传话,大老爷颠颠儿地就蹿了。老爷他一大老爷们儿,实在跟个小姑娘没什么话说啊,又有那么多人围观,想问问什么内情都开不了口,实在别扭死个人。
  随着宇文祜回了养心殿,赦大老爷便拽着他的袖子,一叠声问道:“老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贾元春加上,他是不是看老贾家不顺眼,是不是要拿老贾家开刀,是不是打算用老贾家杀鸡儆猴,是不是为了给你找麻烦?”
  老圣人特意提出贾元春归省,贾赦最担心地就是他那贾家作伐子,跟宇文祜暗中对着来。到时候,若是祜祜对勋贵老臣们下手太过狠戾,大老爷担心老圣人便会对老贾家出手,借以让祜祜有所收敛。若是那样的话,祜祜想必会很为难。
  宇文祜听到最后一问,眉眼间便柔和了几分,按着贾赦坐好了,才道:“你管他什么意思,总归有我在呢,我不点头他也动不得你分毫。”
  这话说得十分霸气,但赦大老爷心中一定之下,却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仍旧抓着宇文祜的衣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方才他们父子俩肯定私下里沟通过,却不知他们是否达成协议,对老贾家又有什么约定。
  “怎么,恩侯你不信我?”宇文祜伸手握住贾赦抓在衣袖上的手,目光清朗地看过去,“恩侯,你一直都很不安,对不对?”虽然是在问话,但他的语气却全然是肯定的。
  赦大老爷的眼神闪了闪,手上微微用了力气抽回来,低着头不吭声。
  宇文祜眼神闪过失望,道:“你担心我跟太上皇有所约定,必要时会牺牲贾家,牺牲你,以达到独掌皇权的目的,是不是?”
  见贾赦仍旧不吭声,宇文祜不知他这是不是默认了,心中有些难言的抑郁。但他旋即将这莫名的情绪压下,哼笑一声就抬手敲上那脑门儿,手上用的力道十分不轻,能听见“咚”地一声脆响,却没能听见该有的惨叫呼痛声。
  “莫要胡思乱想了,朕留着你贾赦赦还有大用,不会让老头子胡作非为的。什么时候等到朕真的富有四海,权倾整个天下了,那时再卸磨杀你不迟。现在,给朕笑一个!”宇文祜没好气地长叹一声,磨了磨牙拧住贾赦两颊,用力往两边扯了扯。
  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货的,每每都能弄得他没脾气!
  “尊哒?”赦大老爷被扯着嘴角,吐字便十分不清楚,但那猛然间亮起来的眼神说明,他应该是放下心来了。
  事实上,大老爷确实也放了心。不愧是他家祜祜啊,目光太特么远大了,一听就是井底之蛙的出身。知道天下有多大么,就敢肖想整个天下?!得,老爷这辈子是不用担心被卸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