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被吕涛当面追问。
  没有丝毫慌张。
  如果对方不追问，才是失败。
  既然你开口了，那接下来，就该我出场了。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吹吹茶汁表面。
  抿了一口。
  回味悠长。
  “好茶就是好茶！”王辉心满意足得放下茶杯。
  “极品黄山毛峰。”吕涛笑道。
  “吕先生，您觉得现在的鼎信，问题在哪里？”王辉单刀直入。
  温宁和关敏都竖起耳朵，准备看看这两个不同层次不同经历的人，有怎样的交锋。
  吕涛神情自若：“这两年，集团的大公司病越来越重了，效率越来越低，从利润率上看，就能看出问题。”
  “领工资的人不少，干活的人不多，指点的不少，亲自去干的不多……当然，这不是鼎信特有的问题，机构大到一定程度，都会这样。”吕涛摇摇头，也是没治。
  别说一个鼎信集团，就算是国内顶尖的独角兽，价值上千亿的大集团，一样会出现这种状况。
  因为，干活的是人，不是机器。
  是人，就有私心，就有利益。
  吕涛，商海沉浮多年，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您说得对！”王辉含笑肯定，“所以这种情况下，您觉得总裁的位置，是用富有冒险精神的人，大刀阔斧前进？还是用富有守成精神的人，小火慢炖呢？”
  嗯？
  好问题！
  关敏和温宁眼睛都亮了。
  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员工可能希望是前者。
  毕竟有激情有冲劲儿的总裁，确实能带动风气。
  但是，管理层和董事会，明显希望是后者。
  大公司病已经出现，而且，病的不轻。
  这个时候，是用虎狼之药？
  还是用温和之药？
  答案，是明摆着的。
  虎狼之药喝下去，可能会立刻好起来，也可能会一命呜呼。
  而温和之药，虽然不会立竿见影，却能润物无声。
  温宁和关敏，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王辉的话术可以的。
  他自己一个判断都没下。
  可是，吕涛的思维已经跟着他走了。
  让吕涛，自己寻找答案，远比直接告诉他答案，要好得多。
  “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吕涛淡淡道。
  关敏喜出望外。
  “但是……你忽略了董事会。”吕涛伸出一根手指，“只要有董事会把握方向，就算是再激进的总裁，我们也能给他套上缰绳。所以，你的担心并不成立。”
  “而且，王部长，你应该和李田发生了前后两次冲突，所以你肯定带有预设立场。”
  吕涛，似乎能看透人的心。
  关敏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再次冷了下去。
  这群董事会成员，根本就是欺负她是女人。
  王辉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喝了一口。
  他直视吕涛的眼睛：“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吕先生，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说服你。我郑重得请求您，将悬念留到最后一刻。给您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鼎信一个机会，我相信，您一定会有所发现。”
  “关敏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已经在总裁的位置上积累了不少经验。”
  “我请求您，给关敏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说完，王辉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笑道：“茶到底好不好，泡开了才知道。”
  ……
  坐进埃尔法，宋倩和张萌，都盯着他们三人看。
  今天，是两组五个人的集体行动。
  宋倩和张萌，在车内等候。
  里面，交给关敏等人。
  现在，人回来了。
  结果呢？
  关敏和温宁交换了一个眼色。
  前者微笑道：“不用担心，应该是我们能取得的最好结果了……多亏了王辉。”
  张萌呵呵一笑：“兄弟，真有你的。”
  宋倩似笑非笑道：“又是王大拿力挽狂澜啊？”
  “哥，姐，您二位就别挖苦我了。”王辉连连讨饶。
  温宁却含笑道：“我也觉得不错。”
  接着，她将王辉的表现说了一遍。
  车内，气氛渐渐活跃。
  关敏道：“我还以为，你要用你独一无二的话术，彻底将吕涛拉到我们这边呢，当时我还在想，这是不可能的任务。”
  温宁赞许道：“王辉以退为进，恰到好处。吕涛本来就倾向李田，如果我们逼迫太过，会把吕涛直接推到李田一边。但是如果只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吕涛心中的想法不会动摇。”
  “王辉成功得把悬念保持到最后，我们应该算小胜一局。”温宁抿着嘴唇，认真得点点头，“吕涛是倾向于李田的，这个大家都看出来了！”
  温宁一脸兴趣得问道：“王辉，最后时刻，你用什么来阻击李田呢？”
  “不好意思，暂时保密。”王辉道。
  温宁，毕竟是个外人。
  后者，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笑道：“理解，我也是个骑墙派，不告诉我很正常！”
  “不好意思。”关敏尴尬一笑。
  她和王辉已经做过很多次推演。
  只差最后一次，去实现了。
  “王辉……有空陪我聊聊。”温宁道。
  同一时间，车内恰好处于一个无人说话的空当。
  温宁的话，清晰得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张萌、宋倩，关敏……三人，下意识扭头。
  看着此刻，挨着坐的王辉和温宁俩人。
  关敏和惊讶。
  温大小姐，平时虽然淡淡的，但是和谁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始终有种疏离感。
  今天，竟然主动邀请王辉陪她聊天？
  这意味着什么？
  王辉入了这位大小姐的眼？
  而张萌，更是震惊万分。
  自家主子，何时主动对一个异性表达想要多接触的意向呢？
  仔细想想……没有。
  温宁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主动靠近过。
  如果说之前，张萌对王辉只是一般的佩服。
  现在，他对王辉，佩服得五体投地，四仰八叉。
  牛逼，能让我家大小姐主动邀约，聊一聊。
  王辉，你可知道，这是首都多少年轻俊彦做梦都得不到的待遇！
  张萌相信，如果这一幕传回了首都。
  不说别的，一定会有人专程杀过来一睹王辉真容。
  没办法，这就是圈子的威力。
  一个圈外人，想要扎进去，难如登天。
  但是只要有圈内人引荐，难度就瞬间下降。
  看来……以后要多多注意王辉这小子了。
  张萌对自己说。
  听到温宁的话，王辉很坦然得一笑：“没问题，我随时听候温小姐的调遣。”
  同一时间，关敏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听了几句，关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宋倩问道。
  挂断电话，关敏无奈道：“会展公司的经理，杨山……”
  王辉坐直了身体。
  杨山，被他挤走的原总办副主任。
  “杨山，犯了心脏病，住院了。”关敏叹息一声，“会展公司，没有经理了。”
  然后，她笑着扭头，望着王辉。
  “老刘和一群老员工，主动要求，希望你去给他们当头儿”
  “王辉，你这个综合部部长，终于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