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自然是不敢言语。
  但是，接下来，娱乐城的几个中层负责人，一起急吼吼得冲了进来。
  “向总，出大事儿了！”
  直到，在手下人的带领下，向飞来到门口，看到了刚刚收到的停业通知，才傻了眼。
  停业通知，红头文件。
  加盖部门公章。
  真真正正，是主管部门下发的。
  “这是怎么回事？”向飞看着眼前穿着板板正正的熟人，挤出一个笑容，“胡科长，这……是为了什么？”
  胡科长拍拍向飞的肩膀：“你看，又跟我装糊涂……你们鼎信集团办了这件大好事儿，就不要再低调了吧？”
  “好事？低调？”
  向飞直接黑人问号脸。
  不过，他敏锐得抓住了“鼎信集团”四个字。
  “嗨，胡科长，这话说的，我就是一个给集团打工的，到底是啥事儿啊？”
  胡科长也愣住了：“你们集团没有下发通知？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通知？”向飞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
  胡科长微微一笑：“要不还是说，你们鼎信的新总裁有魄力，有远见，有担当！”
  “咱们市里的福利院，一直想要搬迁，但是始终没有合适的用地……你也知道，这种公益项目又不挣钱，确实很难，还有咱们的市一院的分院，始终也没有合适的地方……鼎信集团决定，将娱乐城的位置，让出来，给福利院和市一院的分院使用。这可是回报社会的好事啊！”
  “什么？”向飞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地皮……集团送出去了？”向飞的声音沙哑。
  “不是送出去了，而是将使用权，出让了。并且只收了象征性的一元钱！鼎信集团的新任总裁王辉先生，真是高风亮节，市长办公会上，王总被点名表扬了！”
  “那我们呢？”向飞愕然问道。
  “你们王总说了，娱乐业，不是鼎信集团该涉足的行业，下一步准备分流了。”胡科长笑道，“不过，向经理应该不用担心，你也是鼎信的老员工了，肯定会妥当安置的！”
  “我……”向飞眼前一阵发黑。
  “我……知道了！”向飞强自撑住身体。
  心中，怒火翻腾。
  看着胡科长离开，他抓过那份停业通知：“我草你妈！”
  他想要将红头文件彻底撕烂。
  “当家的！”刘花儿一把夺过红头文件，“你疯了么？”
  “他妈的，王辉这个小兔崽子，不让我活啊！”向飞怒后道。
  “咱们就不搬，能怎么样？”刘花儿的狠劲儿也上来了。
  向飞摇头苦笑：“花儿，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你说会怎么样？”
  刘花儿说的只是气话。
  “那当家的……我们该怎么办？”刘花儿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他们两口子，盘踞在娱乐城里作威作福。
  从娱乐城吸血，又不向总部交钱。
  就这样，应生生得将娱乐城变成了自家的产业。
  他们利用从娱乐城获得的收入，贷款买了四套房子，正在还贷中。
  同时，还买了一辆大g。
  出入都极为拉风。
  这都是基于娱乐城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中。
  现在，娱乐城不但人都走了，连地块都要让出来。
  这让向飞和刘花儿两口子，恨不得生吃了王辉。
  “混账，王辉，你个混账！”向飞愤怒得推到大厅中一座一人高的花瓶。
  “哗啦！”花瓶，砸在地上。
  碎了。
  大厅中，所有人，噤若寒蝉。
  但是，不少服务生都开始暗自交换眼色。
  刚才胡科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地方要留建福利院和医院。
  也就是说，他们都要失业了。
  “打电话给王辉！”刘花儿怒道。
  “对，我草他姥姥！”向飞掏出电话，找出王辉的号。
  在王辉接任总裁之后，他的工作号码，已经下发到了二级公司。
  自然也包括娱乐城。
  电话，接通了。
  传来王辉淡然的声音，从向飞的角度来听，似乎还带着笑容。
  “向总，有什么事儿？”
  向飞满腔的怒火，在这一刻，却突然哑火了。
  “向总？怎么了？”王辉似乎不知道向飞要说什么，重复问了一句。
  向飞涌起深深的疲惫。
  “没……没事，王总！”向飞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点着头。
  刘花儿一看老公关键时刻吃瘪，气得一把抢过手机，劈头盖脸骂道：“王辉，你不要以为你是总裁就能一手遮天，告诉你，我们俩口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句话，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她抓着电话，双眼圆睁。
  仿佛，王辉就在眼前。
  “所以呢？”王辉淡然的声音传来。
  “我告诉你，你得赔偿我们的损失！”刘花儿怒吼道。
  “你是谁？”王辉淡淡问道。
  “我是向飞的老婆！”
  “你在娱乐城是什么职务？”
  “你管我什么职务？”
  “大姐，放聪明些吧……”说完，王辉居然挂掉了。
  挂了！
  刘花儿拿着电话，发呆。
  自从她成为娱乐城的内掌柜之后，还没有谁敢挂她的电话。
  “他说什么？”向飞凑过来，一脸茫然问道。
  “他……让我放聪明点儿！”刘花儿紧紧抓住手机，“当家的，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也咽不下，可是能怎样？”向飞痛苦得捂着脸，“这个王辉，直接釜底抽薪。断了咱们的根子！”
  “他既然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刘花儿咬咬牙，“咱们不走了！就留在这里！”
  “好！”向飞大声道。
  地块的使用权，属于鼎信集团。
  鼎信集团和政府相关部门达成了地块转让使用的协议，这就是板上钉钉。
  他们这娱乐城，是拆也得拆。
  不拆，也得拆！
  没人能够更改。
  向飞、刘花儿，在确定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之后，属于农村人的那种倔强……或者说，小狡猾，又或者说，走投无路的最后挣扎。
  似乎，娱乐城就是他们家的自留地。
  谁也不能夺走。
  他们，将和娱乐城，共存亡。
  “老板，我辞职！这个月工资，我不要了！”一名服务生，走到向飞面前，鞠了一个躬。
  转身就走。
  不少人立刻跟上。
  甚至连告别都没有。
  树倒猢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