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
  桌子两边，分别坐着菲利普和柳茹雪。
  “你什么时候把我弄出去？”菲利普抓着头发苦恼道。
  他和赵光伟合谋倒卖贵重材料，证据确凿。
  牵扯的人也不少。
  甲乙双方的材料员被拉扯进来。
  包括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监理，也被拖下水。
  整个工地，是凡和材料能沾边分一杯羹的，全数进来了。
  这样，从另一方面，其实减轻了菲利普的责任。
  他只是财务。
  手里走过的账，就算出了问题，也查不到他头上。
  现在，柳茹雪好好的在外面。
  赵光伟还没有供出她。
  更确切得说，前期分给柳茹雪的钱，其实并不多。
  而最大的一笔，也就是倒卖电缆的费用，还没来得及给柳茹雪，事情就被曝光了。
  “我正在找人想办法。”柳茹雪道，“菲利普，你别急。”
  “要等到什么时候？”菲利普没办法不急。
  一旦判决落下，他肯定要坐牢。
  本来在美国那边就混不下去，现在在中国坐牢，他就彻底完蛋了。
  “别急，别急……我正在找关系。”柳茹雪头也有些大。
  “你……你去求你儿子！”菲利普道，“我听说，只要鼎信可以放弃追究，我就没事了！我这算是职务犯罪。”
  “啊？”柳茹雪一愣。
  求王辉？
  怎么求？
  “我不想坐牢！”菲利普的表情，十分痛苦，“尤其是在中国！”
  “我知道了，我去找王辉！”柳茹雪安慰了菲利普一番，就离开了看守所。
  回到车里，柳茹雪一直沉默。
  “您考虑的如何了？”坐在身边的，赫然是李程程。
  “昔日的工作伙伴，身陷囹圄，想必您不好受吧？”李程程微微笑道，“你们三个人，亏空了那么多钱，怎么补上窟窿呢？”
  “李小姐，王辉是我的儿子，他会原谅我的！”柳茹雪不敢看李程程，倔强得说道。
  “没事，我给您时间。”李程程道，“其实菲利普的事情，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只要鼎信方面不追究，他会很快脱身，锅，都给赵光伟背就行！当然，前提是，您得与我合作。”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柳茹雪，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王辉，可是我儿子。”
  “是啊，王辉是你和关凤耀的儿子，我死去的弟弟，也事关凤耀的儿子！”
  “凭什么，这鼎信始终被姓关的掌握？”
  “我们李家就活该给人打下手么？”
  “上一次，王辉背后的人太多，我承认，我暂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王辉终究只是一个屌丝，还是一个进过监狱的屌丝。”
  “让这么一个人踩在我头上，如果你是我，你能服气？”李程程咄咄逼人。
  柳茹雪，抿着嘴，没有说话。
  王辉，虽然也是她的工具。
  但始终是他的儿子。
  或者说……目前，她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彻底出卖王辉的筹码。
  “让我……考虑考虑！”柳茹雪紧皱眉头。
  她不是装的。
  只是环境变化太快。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石志明这个愣小子，把一切都给捅了出去。
  现在，她十分被动。
  目前最好的消息就是，王辉还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
  不过，只要赵光伟扛不住，她也就完蛋了。
  这几乎是没有选择的。
  “那您要快些考虑，我没什么耐心的！”李程程冷笑道。
  “你……”柳茹雪霍然抬头。
  李程程笑得更加灿烂：“开玩笑的……阿姨。”
  一句阿姨，把柳茹雪打回原形。
  自己，没有资本，和这年青一代抗衡了。
  ……
  机械公司对面的酒店，生意一直不错。
  其实主要原因，大家都知道。
  就是因为有鼎信机械的那些中高层撑着。
  平时，鼎信机械的成员遇到个婚丧嫁娶，就在酒店里办了。
  少数人还知道，鼎信机械的老总，在酒店顶层，有一个单独留下的套间。
  常年，归他使用。
  中午，鼎信机械的总经理王陵迪，要了一个六人包间。
  和两名副总，一名总工，两名副总工，坐在一起吃饭。
  席间的气氛，却不太融洽。
  “王总，当时我就说，咱们的动作太猛了，财务总监直接让我们交报表，这个事说明总部那边已经注意到了。”某位副总工皱着眉头道。
  “注意就注意，怕他个卵子？”王陵迪一拍桌子，“当时，鼎信机械最困难的时候，不是老子带着人一家家跑业务，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是，咱们上个财政季度是亏了点儿，不过，那也是为了后续开展工作嘛！他王辉就算坐在我面前，我也这么说！”
  副总和工程师等人，悄悄交换了眼色。
  然后只能举杯，喝酒。
  王陵迪心中冷笑。
  这帮怂货。
  真是没有一点儿胆色。
  上个季度之所以亏钱，当然是因为他的原因。
  通过各种方式转移。
  包括但不限于招投标，办公费报销，食堂采购等等。
  王辉的背景，让他从未重视过。
  在王陵迪看来，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家伙，就算有股东的支持，上了位。
  但，又有多大本事？
  更何况，前期关敏在位的时候，他也是在用这些方法捞钱。
  没有了老一辈的震摄。
  王陵迪的胆子，越来越大。
  直到，报表无论如何都抹不平。
  被财务部发现。
  无所谓。
  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百种理由。
  不过，财务那边传来的消息则是，王辉很不高兴。
  “王辉是总裁，但是他也不能靠自己来带着鼎信集团往前走啊。”王陵迪叼着烟，烟雾熏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得靠咱们这些人！”
  “离开了咱们，鼎信机械就转不动了。”
  “鼎信机械转不动，整个鼎信集团也会受到波及，你们说……这个王辉，敢动咱们么？”
  王陵迪得意洋洋：“他来了，我也不怕，到时候咱们就把咱们的力量展示一下，那王辉就会知道，并不是当了总裁，就能呼风唤雨！”
  “哈哈哈哈！”
  包厢里，众人齐声大笑。
  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就在这个时候，副总的电话响了。
  他笑着接通。
  “什么？总裁到了？”
  一屋子人，立刻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