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刘主任气得吼道，“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呢，咱们走着瞧！”
  “滚吧你！呸！”李建邦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建邦，别生气了，吃饭去！”
  “对，吃饭！”
  工友们拉着李建邦，离开所谓的“领导灶”。
  王辉回头，再次盯着打饭小妹，笑道：“刚才那个鸡腿，是刘主任带给他家狗吃的？”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小妹一脸不爽，“机械公司的事儿，轮不到你来管！”
  “我知道了！”王辉笑了笑，拉着义愤填膺的石志明，走到普通灶旁，打了几个菜。
  然后，专门花了五十多元，让厨师炒了两盘硬菜。
  端着几盘菜，来到了寸头男子李建邦那一桌。
  “我们可以坐下吗？”王辉含笑问道。
  “坐！”李建邦很豪气。
  “你们不是厂里的吧？”等到王辉坐好之后，李建邦问道。
  王辉推了推眼镜。
  今天，他把头发放下来，弄成了留海，同时加上一副眼镜，还真能起到迷惑的作用。
  现在看来，王辉就像是一个刚迈入社会不久的大学毕业生。
  虽然有些显老，但是留海和黑框眼镜让他带着一种乖巧的感觉。
  很有意思。
  “我们是总部办公室的。”王辉含笑道，“正好赶上饭点儿，过来吃两口。”
  “呦，总部下来的！那我们这食堂可委屈你了！”李建邦没把王辉当回事。
  总部的人多了去了。
  眼前这个黑框眼镜，一看就是跑腿的。
  “不委屈，大家不都吃这些么？还不错！”王辉吃了一口菜，笑眯眯得说道。
  “你是没问题啊……我们这些一线工人，一上午一下午，体力消耗很大，在看这菜，油水少得可怜！”李建邦夹起一块红烧肉，“你看，着是红烧肉啊？没有肥膘子，而且，吃在嘴里，柴了吧唧的，鬼知道他们从哪里收得成了精的老猪！”
  李建邦的吐槽，让周围的人，都升起了同样的感觉。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吐槽。
  “你们就没反应过么？”石志明疑惑道。
  “你们是第一天出来混么？”李建邦嘲讽道，“这种企业食堂，是一般人能拿下的？”
  王辉淡淡道：“不管是不是有关系，这菜，总得让职工满意吧？”
  “可算了吧！”李建邦摆摆手，把嘴里的西红柿皮吐到桌子上，“食堂承包商，是老总的堂弟，你说你找谁投诉有用？”
  “王陵迪，能处罚他堂弟？那特么的才是见鬼了！”
  “就不能向总部反应？”石志明道，“咱们集团新总裁，以前也是从一线干起来的，肯定会处理的。”
  “可拉倒吧！”李建邦不耐烦得摆摆手，“又不是没发过邮件，石沉大海，总部才懒得管这点破事儿呢！人家王陵迪曾经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过，这机械公司，除了他，谁也玩不动！”
  王辉和石志明对视一眼。
  前者笑道：“嚯，这么大口气啊？”
  “王陵迪也就剩张嘴了！”李建邦冷笑道，“鼎信机械，都有常年客户，而且，省内外的份额也相当不错，只要研发上不掉队，基本不会挨饿，归根结底，还是技术！”
  “王陵迪会啥？会技术么？”
  不等王辉说话，李建邦就自己接着说道：“他就是一跑市场出身的！懂个鸟的技术！”
  “之前的市场也并不是他跑出来的，那是以前的老经理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他王陵迪就把这功劳全都放在自己身上了？要点儿脸不？”
  “建邦，少说几句！”同事们纷纷劝道。
  “少说个屁！”李建邦反而更加大声，“反正老子不想干了，我这一手技术去哪个厂，不得月薪过两万？特么的伺候这一群狗屁不会的马屁精，憋屈！”
  “李建邦，你又放什么屁呢？”
  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
  王辉抬头一看，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
  长方脸庞，眉头紧皱。
  脸盘黑黑的，手上也都是油污，看上去应该是刚从生产线上下来。
  虽然现在制造业的机械化程度很高，但在个别的程序上，依然要依靠人力，要依靠工人的经验。
  尤其是，当大型作业机械出现问题，现场检修的时候，更需要老工人的经验来判断。
  很显然，这位四十多的工人，应该是完完全全的第一线。
  至少和刚才那个刘主任比起来，刘主任更像是一头猪。
  “师傅，真话也不让说了？”李建邦冷笑道。
  郭副主任皱着眉头：“有意见，找领导提，胡说八道，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得了，我不说了还不成么？”李建邦道，“你脾气是真好，换成我，早就爆了！”
  “快吃吧，吃完回去，还有两个试车！”郭副主任叮嘱了一句。
  然后，他下意识得看了看王辉。
  “别听李建邦瞎说，他的嘴，就没个把门的。”
  说完这句，郭副主任才离开。
  “看到没？我们车间的副主任，我的授业恩师！经验技术，都是厂子顶尖存在，就是不会来事儿，在副主任的位置上，干了十年，愣是提不起来！就他的技术，到别的厂子，做个总工都没问题！”李建邦继续吐槽。
  “哎，我说……你好好的总部不待着，来我们这儿晃来晃去的干嘛？”李建邦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得说道。
  “体验生活！”王辉笑道，“看看咱们鼎信机械公司，是什么感觉的。”
  “现在看来，问题还是有不少。”王辉轻声道。
  “呵呵，你个混办公室的，这么一张嘴就是老板味道，装！”李建邦笑呵呵得说道，“等啥时候你当了集团总裁，就给我们机械公司，来一次大换血！到时候我怎么也得要个车间主任干！”
  “王总？”一声充满疑惑，却夹杂着兴奋的喊声响起。
  王总？
  李建邦等人，同时愕然。
  一名梳着中分头的年轻男子，含着笑快速走到王辉身边：“王总，您怎么能在这里吃饭呢？我立刻通知王经理他们。”
  这中分头，脸上笑嘻嘻，但是已经出了一身汗。
  他是机械公司经理办公室的人员。
  平日里，八面玲珑。
  王辉上任之后，他做了细致的研究。
  今天，虽然王辉稍微伪装了一下，依然被他一眼看透。
  就在和王辉正式搭话前，他已经通知了王陵迪等人。
  赶紧回来吧！
  集团总裁在食堂微服私访。
  这是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