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有服务员又送进来两道好菜。
  但是老谢和伙伴没有一点胃口。
  被人直接找上门，这种事儿都能发生，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我们……告他！”伙伴义愤填膺。
  “告他啥？”老谢苦笑摇头，“那个高盛既然敢来，肯定有后手……而且，看他那样子，也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告他……”伙伴愤怒，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知识产权的确定，是一项非常专业的工作。
  这也是知识产权库专家存在的意义。
  专业的人士，干专业的事。
  但是，由专家来决定，那就有主观因素，就有可以操作的余地。
  利益，就在这所谓的“余地”里，产生了。
  老谢也是打拼多年的人，自然知道，这次他们应该是被盯上了。
  要么花巨资去“办事”，要么直接把成果卖了。
  二选一。
  对方显然是在知识产权赛道上相当有能量的人，否则不可能拿到他们材料的复印件。
  阴霾，落在老谢心中。
  “妈的，不吃了！”老谢一拍桌子，“结账，回酒店，明天回南京！”
  “那……”同伴一愣。
  那知识产权的事儿，就不谈了？
  “回去，我们再完善一下材料，再做一些小升级，我就不信，拿不下来！”老谢也是上了狠劲。
  科研人员始终是搞科研的，他们的脑子里容不下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玩”。
  拿定主意，老谢两人回到酒店。
  刚进大厅，就被了两个人拦了下来。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胖子笑眯眯得递上名片，主动自我介绍：“谢先生，您好，我叫孙琦，这是我的搭档，魏仁。我们两个人，想和您谈谈。”
  “我不认识你们，我们……谈什么？”老谢依旧疑惑。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那去我们房间吧。”
  半个小时之后，孙琦魏仁和老谢与他的伙伴，分乘两辆车，离开酒店。
  趁着夜色，去赴另外一场约会。
  这场“约会”，直到下半夜才结束。
  回到酒店之后，老谢和伙伴坐在床边发呆，足足半个小时。
  他们只是普通的创业者，机缘巧合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赛道，对一切都充满信心。
  可是，现实却给他们当头一棒。
  他们连完全自研的知识产权专利都拿不到，而且被人直接找上门来勒索和逼迫交易。
  这让他们直接懵掉。
  还好，晚上“约会”的另外一方，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曙光。
  只因为对方是他们知道的人。
  而且，对方的人品始终都有保证。
  良久，老谢长叹一声。
  伙伴忧心忡忡得问道：“决定了？”
  “决定了。”老谢点点头，“我们只是小鱼，没资格上棋盘，既然现在有机会，那我们就要用力抓住。”
  “你信他？”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老谢苦笑，“希望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他能言出必行吧。”
  “到底是大人物啊，如果我们开始不和那个胖子聊清楚，怕是他也不会直接见我们。”老谢感慨万分。
  “是啊，光从南京看，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但是仔细扒一扒，他可不是我们这种小作坊能比的。现在他也遇到难题……这后头……我不敢想。”伙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咱们的一次机会，也有危险。”老谢眯起眼睛，“赌不赌？”
  他扭头盯着伙伴。
  “你看我干嘛啊……你是老板，当然听你的。”同伴也有些慌。
  “赌赢了，可能咱们抱上了一条大腿，赌输了，什么都没了。”老谢咬着牙。
  从今天先后两拨人找他，老谢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在无意间成了一条导火索。
  高盛这边是常规操作，但是另外一方就是有备而来。
  准备以自己这次的知识产权申请为突破口，捋清高盛背后的链条。
  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大事件。
  他，能承担得住么？
  老谢并不知道，有和他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好几个。
  他们要么和老谢一样，都面临原创项目无法顺利申请知识产权的困境，要么是被国外公司的知识产权诉讼，拖得倾家荡产。
  和他们接触的人，十分谨慎。
  但所有被卷入的当事人都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是一场博弈。
  而且，大概率会掀起巨浪。
  “啪！”
  老谢猛然一拍床边，吓得同伴一哆嗦。
  他陡然发现，自己这位平时以研究出成果为乐事的老板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
  三天后，高盛得意洋洋得走进某家饭店的包厢。
  和他一起出席的还有两名外国人。
  他们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前来的，因为老谢屈服了，准备将他们的研究成果打包出售。
  高盛从来没有怀疑过事情的真实性。
  因为他亲手操办的类似事件不止一件，轻车熟路。
  而且，他可以从老谢的反应来看，他们的团队士气已经到了低点，否则不可能直接打包出售。但越是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压价。
  在高盛看来，能赚取高额的佣金才是目的。
  至于打压国内的创新者……又算得了什么？
  地方是老谢定的，高盛本来还嫌弃对方挑的饭店不够高端，但是老谢说他们经费紧张，高盛就捏着鼻子同意了。
  在失败者面前，他不吝啬表达一下胜利者的胸怀。
  但是，从谈判开始，高盛就感觉到明显不对。
  这个老谢在他的调查中，只是一个比较单纯的研究型商人，可今天看来，这家伙的反应和问题都切中要害。
  甚至，在言语中还对他有些冒犯。
  比如，老谢明显表示，他不相信高盛能够左右知识产权申请是否成功。
  同时，老谢还表示，就算真的因为知识产权打官司，他也不觉得会输。
  老谢甚至义愤填膺得拍着桌子吼起来：“我就不信国内有哪个律师事务所这么不要脸，会帮着你来坑自己人！”
  高盛被激怒了，他冷笑着砸碎了手中酒杯，甩出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名字——沈越律师事务所。
  “老谢，你能赢，我以后跟你姓！”
  到此，这次“谈判”结束，双方不欢而散。
  高盛觉得自己在外国人面前丢了面子，匆匆道歉之后，就快速离开。
  进电梯的时候，还不小心和出电梯的人撞了一下。
  “妈的，没长眼睛啊！”高盛怒骂一句。
  “你是说我？”王辉笑着回了一句。
  高盛一愣。
  眼前这男的，不就是前两天车管所和他抢车牌的那个人么？
  高盛只记得，当时王辉和温宁，是开库里南走的。
  艹，晦气！
  高盛不敢再扎刺，低头钻进了电梯。
  而王辉和温宁对视一眼，呵呵一笑：“真是冤家路窄啊。”
  五分钟后，王辉从老谢和高盛等人见面的包厢桌子下面，拿走了事先放置的录音笔。
  这里面是第一手材料。
  他们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