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没多久。你体内的毒还没退干净，想睡就睡。”
  融野这么说，鱼悠悠便由着性子重新躺下。
  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垛上。
  随性而原始。
  让她想起仙界的生活。
  不由得看了看脸色仍然不霁的男人。
  “你的病，触发点是什么？”鱼悠悠问。
  神经痛一般都有个触发点，许是皮肤的某个特定位置，受到某种刺激，比如触碰，受凉之类便会触发持续而剧烈的疼痛。
  但她觉得融野似乎不是这类的触发点。
  融野眸色晦暗地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记忆。”
  触发记忆导致神经痛？
  闻所未闻。
  不过她不怀疑融野的判断，又问：“那你看到我的时候触发了什么记忆？”
  融野挑了下眉，“你是打算让我现在发作？”
  鱼悠悠：“……”
  怪不得脸那么臭，原来是因为自己成了他发病的触发点。
  可是她跟平时唯一不同的，就只是衣服而已。
  而她的衣服也是照仙界自己穿过的样式来的。
  莫非……他真的在仙界存在过？
  但鱼悠悠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也许只是因为相似，毕竟要触发记忆，并非需要一模一样的东西，何况，她这件衣服也跟以前不一样。
  但她看融野的目光还是不由得深沉了几分。
  她又问：“那你后背的图案，是不是你发病的罪魁祸首？”
  毕竟如果不是超自然的力量，神经痛是不会以这种形式触发的。
  她既然已经猜到，融野便点点头。
  鱼悠悠问：“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融野平静无波，“告诉过你很多次。”
  鱼悠悠：“……我都忘了？”
  “嗯。”
  “……”鱼悠悠眯了眯眼，“我们到底见过多少次？”
  融野懒得搭理这个健忘症，“说了你也想不起来。”
  不说拉倒……
  鱼悠悠翻身侧躺，手收在长长的袖口里，侧脸压在上面，身体微微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融野看着她，觉得她再缩一缩，完全可以将整个身体都缩进他的衣服里。
  小东西……
  看着她呼吸渐渐平稳，融野起身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去，看着她的脸，目光由温柔渐渐变得深沉。
  他不想追究为什么看到她穿那样的衣服会发作，因为追究的结果，只能是发作得更厉害。
  这么多年，他试过无数方法，任凭火烧还是刀剜，都没用。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不去追究。
  也没必要追究。
  只要在下一个轮回能再次遇到她，他最初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一缕发丝在她鼻尖随着呼吸颤动，融野抬手帮她撩到耳后。
  鱼悠悠再次醒来，身上的毒性已经完全退去。
  融野坐在不远处，扔给她一支药膏，“祛疤的，抹上。”
  鱼悠悠接住，道谢。
  一只肩膀而已，她没有特意避开融野，拉开对她来说很大的领口，露出带着伤疤的肩头，将药膏涂抹在上面。
  融野眼神微暗，避开。
  她肩头有伤的样子，脆弱，禁忌，另类，催生毁灭慾……
  他视线在别处，还是有些心猿意马，开口转移注意力道：“你能修复那件衣服吗？”
  鱼悠悠边抹药边应了声，“嗯，如果有灵力的话。”
  随即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融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如果能修复那件衣服，这一切就不用暴露在普通人的视野中。”
  鱼悠悠明白了，他是在考虑善后的事。
  “可是现在，那具尸体应该已经被发现了吧？”
  “尸体我处理了。”
  这倒不意外，鱼悠悠又道：“可是娉婷也应该回去找人了，她应该会透露的。”
  融野摇了摇头，“龙娉婷回去的半路遇到了我，是她告诉我你在那里，我让她原地等着不要声张。”
  鱼悠悠看着他，歪了歪头，“你认识龙娉婷？”
  融野淡淡嗯了声。
  鱼悠悠慢慢挑起眉，明显在问怎么认识的。
  融野看出来了，但没吭声。
  鱼悠悠见怪不怪，又道：“那现在那边到底过了多久？他们总会发现不对的。”
  融野道：“二十分钟左右。”
  鱼悠悠惊异了，美目撑的圆圆的。
  自己和融野在这里至少呆了两天，可那边才过了二十分钟？
  融野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只有这次是这样。”
  鱼悠悠默默消化了一下他的意思，“你是说……你可以控制时间？”
  融野目光悠远地望着这一片属于他的天地，说：“只能控制这里的时间，但是这样做很耗精力。”
  鱼悠悠看了他片刻，怪不得觉得他有点精神不济，还以为是发作的后遗症。
  “那就直接出去好了，衣服就说是刮坏了。”她提议。
  融野想了下，点头，“也可以。”
  鱼悠悠拿到先前穿的白衣服，已经被清洗干净，上面不见血迹，但那撕裂的口子实在不像是树枝刮坏了的。
  融野将中间的碎布扯掉，但她若这样穿上，肩头的伤也会暴露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样不行。
  “你有白色的衣服吗？”鱼悠悠问。
  融野目光幽深地看了看她，随手给她一件白色衬衫，撕掉领子，然后背过身去。
  鱼悠悠知道他不会偷看，便丝毫没有扭捏地开始换衣服，将他的白衬衫穿在最里面。
  布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融野就算看不到，也能想象出她贴身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
  从空间出来的时候，两人还是在进来的位置。
  天还是黑的。
  附近传来龙娉婷的声音，“悠悠？”
  鱼悠悠转过头，龙娉婷一身火红，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她离开的时候，鱼悠悠半个身子都是血，动都动不了，这么一回儿就没事人一样了？！
  她不由得看向融野，眼里都是敬畏。
  如果是他，那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龙娉婷什么也没问，对于融野告诫她的话，一一点头。
  鱼悠悠则开始联系小圣。
  小圣已经找她有一会儿了。
  发现她出现便飘了回来，‘悠悠，你刚才去哪了？’
  鱼悠悠也不瞒着它，把遇袭中毒的事说了。
  小圣吓得哇哇乱叫了一通，连连问她遇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逼得鱼悠悠承诺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鱼悠悠总算能问些正经的，‘现在白苜萱怎么样了？’
  小圣如果是猴身，一定又要捂住眼睛，‘不要问我，我是一只纯洁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