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作者:
月下桑 更新:2022-03-06 11:51 字数:5004
久违的收获,让他想起了童年,那段每天老饿肚子,终日和土疙瘩为伴的日子。只是那时候迫不得已唯一的吃食竟让他如今异常怀念。
就连那股特有的青涩香气闻在鼻中,都是回忆里的美好味道了。
五花啊五花,你得快点醒,要不然这土疙瘩和烤鱼怕是要糊了,你这个烧烤炉是不是缺一个保温功能朱玑说着,向杜楠的方向望去。
也就是这一望他才发现此时此刻杜楠竟是醒着的,不知何时,杜楠睁开眼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看到眼泪从杜楠的眼眶里滚了出来他想过无数次自己醒过来应该怎么面对众人,毕竟自己已经睡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快和他来到老杜家的时间差不多,他想装作从没离开过,醒过来朝大家笑一笑或许是最潇洒最不尴尬的?然而看到杜楠的眼泪,他愣住了,半晌看到有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抬起手看了看,往脸上一擦,他这才意识到竟是自己哭了。
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他便看到杜楠直接跪起来,膝行几步来到他面前,伸开手臂,猛地将他抱住了。
谁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哭了好半天,稍后又一起猫着腰蹲在浅湖旁边洗了洗脸,半晌抬起头来彼此对视一眼两对红眼。
两人又一起笑了。
我现在比你大了。杜楠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看到当归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这么多年了,那个人已经在杜楠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了,也就是在真东界,看到当归带了一层黑边一般的火跳到自己身边时,他才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个人也是这么控火的。其他人高呼国王回来了之时,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
假如他们是因为死在这个世界才转世投胎来到这个世界的话,假如当归体内的火是来自古真东国国王的话,那么国王体内的火会不会根本就是来自于死在这里的那个人?
这样的话,假如说融合火的过程中会看到之前融合火的人的一缕情思,那么,当归会不会看到那个人的一缕情思,进而回忆起来上辈子的所有?
所以,当归又变回那个人了?
那一刻,杜楠担心的不是那个人的回来,却是这辈子的当归会不会消失。
还好,闻到熟悉的土疙瘩的味道,他便知道了,是当归!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归!
当归回来了洗好脸,顺便又洗了洗手,两个人回到原本的地方,吃鱼,顺便吃土疙瘩。
还好你储物袋里还有土疙瘩,当时那场火烧得厉害,我身上什么也不剩了,里头的土疙瘩自然也没了,说来也奇怪,发现自己储物袋没了的时候,我心里最可惜的不是别的,竟是这土疙瘩。一边吃土疙瘩,朱玑一边说。
你之前不是把土疙瘩分了我一些?我便一直留着,基本上随时放在身上的,从小到大,基本你有的都会分我一份,也幸亏如此,你的土疙瘩才保住。同样大口吃了一颗土疙瘩,杜楠道。
小时候明明一颗土疙瘩就能让他吃半天的,如今他一口可以吃好几个。
听到他这样说,朱玑笑了:你这是变相告诉我,以后其他东西还是要分给你一部分,做个备份?
听到备份这个词儿的时候,杜楠顿了顿,这可不是现在这个地方会用的词儿
于是,嘴里含着土疙瘩,他歪过头看向了旁边云淡风轻的男子。
然后,对方察觉后,看着他,又冲他微微一笑。
我这里呀,如今多了好些东西。微笑着,朱玑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
敦义先生说的不完全对,这火里不止有困住它的人的情思,基本上,被它烧死的东西都有一缕情思在里头。他说着,手臂撑在膝盖上,双手瞬时托起下巴,这让他的脸看起来肉了一点点,也看起来幼稚了一点点。
所以杜楠依旧看着他。
所以朱玑抿抿嘴,微微皱起眉:我现在除了会说古真东语,会写古真东文字,还了解了好些奇奇怪怪的技能,甚至还知道了好些动物习性。
都是被火烧死的?杜楠问。
都是被火烧死的。朱玑点头,而且话题一转,他看着杜楠道:这个火似乎来自天外,它好似并不是从本地产生,因为它,我看到了另一个地方的生活。那是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没有修仙,没有显然,然而那些人也不是普通的凡人,穿着、习俗都不同,然而他们那里并非没有强大力量者,有的人会有特别的力量,他们称之为异能。
这个火大概真的是灭国之兆,我在那个世界看到这火的时候,那个世界也是一片疮痍,一副即将灭亡的景象。
说到这里,他看着杜楠,杜楠则看着他。
用同样的姿势托起下巴,杜楠侧着头看向他:然后呢?那个地方困住仙台火的人也是那个地方的国王吗?为了当地的人民,用自己困住了那火?
他说完,仔细看着当归,看到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半晌道:不,只是个普通的坏人罢了。
有点可怜的坏人。就在杜楠以为当归不会再继续说的时候,当归却忽然开口了,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他看着自己道:那个人那辈子得到的唯一一个拥抱,就是死前。
杜楠的嘴巴张了张:原来你把那个当做拥抱吗?
他看到当归又笑了笑:不说那个人了,反正他已经死了。
我们现在最应该想想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记得奶吼过一嗓子,要咱们去兔耳村集合,咱们得研究一下该怎么回兔耳村了说着,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他站了起来。
第152章 奇奇怪怪的地方
这个湖虽浅,然而仔细尝一尝,湖水却是咸的,这里大概是一片残海。伸出指头蘸了湖水尝了尝味道,朱玑道。
残海?杜楠愣了愣。
有的时候在内陆偶尔会有这种现象,就是原本是海的地方,因为突如其来的环境改变,海被分割开,随着时间推移,地貌进一步改变,加上内陆淡水的融入,渐渐地原本的海变成了湖,这种海可以叫残海。朱玑说着,回过头看看杜楠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半晌指着脑袋一笑:从那个家伙的回忆里看到的,现学现卖吧,不过我之前在典籍馆也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杜楠:您可真是从善如流
他们决定离开湖往外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人,打听一下这里到底是何处。
你骑红娿若吧,你还没骑过龙呢!拍拍红娿若的后背,杜楠对朱玑道。
看着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半大青年和红龙,朱玑怔了怔,微微一笑,遂走到红娿若身旁,他只抬起一条腿来,随即便感觉自己的腰被杜楠握住了,轻柔不失有力的协助他骑到红娿若背上,又帮他摆放好脚的位置,杜楠半晌又拍拍他的后腰:你的身子得微微往前倾,因为红娿若身上没有缰绳,骑它会更费力一些,不过红娿若很聪明,你只要稍稍往前倾配合它一点,就能骑得很稳。
对了,手可以抓着它这两撮鬃毛,左右这两撮最长的鬃毛你尽管抓,不疼的,但是脑后这些不要碰,这边有痒痒肉。
手把手示意他可以抓哪里,哪里不能碰,杜楠一脸认真的样子。
点点头,朱玑示意自己清楚了,又当着杜楠的面骑着红娿若行了几米,杜楠这才拍手示意可以了,随即利索地骑在了阿青金身上,青金色的麒麟和火红的龙并排小跑着,先是在树林中跑着,稍后更是飞到了树木之上,在天空中飞了好一阵,茂盛的树林和路边的野花从他们两侧飞快向后而过,温和的春风轻柔的自他们面上拂过,若不是他们目前和亲人走散了,这实在是个好去处来着。
只是走了好半天也没有看见人,最后还是阿青金的眼神好,忽然一个俯冲,带着他们从天上飞了下来,他们这才看到下方刚好有个人。
只是这人杜楠缩回了原本想拍人肩膀问路的手,皱起了眉头。
这人看着好生怪异。
阿青金看到的这人是个彪形大汉,个头足比杜楠高两个头,膀大腰圆,须发浓重,虽然身材是异于常人的高大,可是看在杜楠眼中还好,毕竟真东界的汉子动辄都是这样的身高,是这个人的表情怪异,穿着也怪异。
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盔甲,这人浑身血污,胸前甚至还有数枚直插入他身体里的箭,再仔细看他的表情,这人的表情也很怪,双目圆瞪,怒发冲冠状,可是
一直怒发冲冠就很奇怪,更何况他的眼睛一直目视前方,可是前方明明除了树以外什么也没有啊
杜楠正看着大汉皱眉不止,忽然,他的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转过头一看,是朱玑,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随即用那根手指指向旁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杜楠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好些人!
可是这些人同样很诡异!
和之前那名壮汉一样,周围的人好些都穿着破烂的铠甲,只是大部分人身上的铠甲看着不似大汉身上的做工精良,假如壮汉看着是将军的话,旁边的人大概就是普通兵士,然而他们身上的伤口却一点不少,甚至更吓人,刀伤、枪伤、箭伤滑过半张脸的伤口还是小伤,好些人根本缺胳膊少腿了!
都这样了,他们还在往前走,和那壮汉一样,他们就是往前走着,看似是同一个方向,却又毫无目的一般。
杜楠甚至看到了一匹战马!只是和旁边的人类一样,那战马身上亦插满了箭。
这是怎么回事?
杜楠和朱玑对视了一眼。混在这群人里,他们往前走了一段,也就往前走了一里地吧,他们周围的人开始减少了。
先是身体变成虚影,紧接着风一吹就彻底散了,宛如从来没有存在过,亲眼目睹眼前的人一个个消失,杜楠只觉自己后背毛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甚至还摸了摸自己后背的鸡皮疙瘩,自己现在不会也是个魂吧?这身体,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自己和当归该不会是死了吧?这才遇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只是他们的身体到底没有散去,反倒是走在他们最前头的那个壮汉,身体上肉眼可见的伤口不知不觉消失了,齐根插入的箭一支一支被顶出来似的,不等掉落便消失的干干净净,而他脸上的血污亦似风干了的灰尘似的,随风散开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身边又多了新的人一名穿着异常华丽的女子她的脖子上还有半拉没长好,整个头连同上头叮咚作响的珠玉一同沉重的向后仰去;一名老者,身体没有缺损,只是脸色黑的可怕,怕是服了什么剧**之物;一个少年,走路不大利落,应该是腿上有伤;两名男子,看着年纪都不大,一名高壮精武,少了条右臂,另一个则是一副书生模样,个子高高的,没看到身上有什么大缺损,倒是脸上有一道伤痕,直从左眼滑到下巴之下,看着吓人。
所有人都是一样,一脸麻木的向前走着,然而越往前走,杜楠便发现他们身上的伤口便好一些,他不由得又往自己身上看去只是他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别人身上发现的东西没法在他自己身上印证就是了。
他正想着,左手忽然被拉住了,拉住他的人自然是朱玑,用眼神示意他暂时不要妄动,杜楠这才发现:好像走到目的地了?
前方被一棵开满花的树掩盖着,朝花冠后努力看就会发现有一个村落掩映在那里。而在村口,此时此刻正坐了一位老妇人。
她看起来已经很老了,脸上、脖子上露出来的部分褶皱压褶皱,她的眼睛已经尽数被皱纹盖住,嘴角两旁各有两道深深的皱纹,脸颊的肉干瘪下垂耷拉下去,倒扯着她的嘴角亦往下垂,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这名看着不好惹的老妇人此时在村口支了口锅,锅里不知熬了什么,她时不时拿起挂在锅边的大勺在里头搅一搅,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高高摞起一叠大碗,而在碗旁边还摆了纸笔,看到她,杜楠愣了愣。
我们先装作与周围其他人一样。他听到朱玑在他耳边小声的快速道。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杜楠示意自己知道了。
紧接着,他便板起脸,勉强做了个和旁边人差不多的样子,和其他人一起朝前走去。
所有人不知不觉排成一列,站在老妇人的锅台前了。
杜楠已经可以闻到那锅里东西的味道了。
是一种甜香,仿佛是花掺着蜜的味道,好闻极了,热气腾腾的,可是这个时候,闻到这种味道,他只觉得这地方更诡异了。
然后他便听到那老妇人开口了来来来,喝了这碗汤,暖暖身子,然后就不难受了。
左手抓起一只大碗,右手的勺子一歪,一道红红的汤水便从勺子里落到了海碗里,将碗递给排在最前头的壮汉,那壮汉便浑浑噩噩的喝了下去。
老妇人的勺子不停,紧接着又给他后头的华服女子和老者装了一碗汤,一边招呼他们喝汤,一边放下了勺子,双手在腰间的围裙抹抹,她抬起头向壮汉等人的方向望了望:两个年轻人,一位老爷子是吧,你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是一对小夫妻,你是他们的爹,就这么着,村里东头左边一排房子的倒数第二户就是你们的家了,这是钥匙,你们拿了过去吧。
回家歇歇,睡一觉,第二天就都好喽!
老妇人说着,将他们的身体向村子里推去。
看着三人虽然一派混沌状态,然而却直直朝村东头走去,老妇人这才放下笔,重新抄起大勺子并一个大海碗,接着招呼后头的人。
来来,你们也喝一碗,喝了我这汤,明天你们就哪儿也不疼了,什么都好啦
唔你们也是两个年轻人,还有一个更年轻的?依旧是放下勺子接着就抓笔,老妇人抬起眼往三人的脸上看了看
杜楠严重怀疑她其实根本什么也没看见,因为紧接着,她说道你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是一对小夫妻,你是他们的儿子,就这么着,村里西头右边一排房子的最后一户就是你们家,拿着钥匙过去开门吧。
回家歇歇,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什么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