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裴说：“行。”
  舒有一便点下放映键，于裴在他身边坐下，舒有一靠在他身边，却没有像刚才一样把脑袋倚过去。
  他手里的手机还在一下下震动，不断收到陆睿明的未读消息。
  于裴没什么表情地戳破杯子的纸膜，好似没看见。
  第38章 兔死狐悲
  在家里用投影仪看电影虽然很新奇，但可惜电影着实没那么精彩。
  舒有一选的是一部普普通通的文艺片，台词少长镜头多，剧情很一般，别说于裴，就是舒有一都看得有些困乏。
  舒有一很快喝完奶茶，放下杯子搓下手，感觉有点冷，他刚想起身去开个暖风空调，于裴就先一步把他的手握住了。
  于是舒有一也就懒得去想空调的事，他很快放弃了无聊的电影，转而反抓住于裴的手，捏下指节揉下手背，没意义地折腾起来。
  于裴的手长得和他这个人一样很对得起的观众，手掌宽阔指节修长，舒有一把自己骨骼秀气的手和它摆在一起，很清晰地小了一圈。
  舒有一轻捏下于的虎口，感受到筋肉紧绷的韧性，他暗想这么一双手真适合弹钢琴，当然敲键盘也不错，都赏心悦目。
  他猫踩奶似的乱捏，于裴也不还手，摊开手掌任他动作，只注意力稍稍偏移——外套口袋里舒有一的手机震了多次，他却视若无睹，完全没有要拿起来看的动作。
  谁的消息？
  舒有一戳了下掌心，有点痒，于裴顺势握拳，把他的手摁住，不让乱动了。
  舒有一老实了一分钟，抬头继续看电影，但此刻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一下，于裴听见他很轻地 “啧” 了一声，掌心的指节稍稍往外一动，像是要去拿手机。
  那么短短一瞬，于裴没有进行太多的思考，只稍稍用力攥了下拳，想阻止指节的脱离。
  他的阻碍很轻微，效果自然也不会多卓越，舒有一的手只在那微弱的力道下迟缓片刻，就脱出掌控，余光里，食指和中指夹出手机，屏幕感应地一亮，于裴余光扫见舒有一微微低头，不知看到什么，很细微地笑了下。
  但他却也没回，只熄灭屏幕，松手把手机又丢回了兜中。
  然后他把手也往外套兜里一揣，懒懒躺倒在靠背上，于裴再要去牵他的手，好像就有点没道理了。
  于是于裴只能一言不发地把手也揣进自己兜中，耳边听不进电影的背景音，但一声幻象似的轻笑却时不时绕出来，搞得人很膈应。
  最后电影也没看完，三分之二时，于裴没忍住连打了三个哈欠，也看不下去的舒有一干脆关了，说片子选得太烂了，看到这差不多行了。
  “你还要直播呢。” 舒有一说完问，“这么困没事吧？”
  于裴想说其实不播也行，但舒有一已经捏起拳头，很元气地说了声：“加油哦 one 主播。”
  于裴便也只能 “嗯” 一声，说：“我直播的话，你会不会无聊。”
  “会有点吧。” 舒有一歪下脑袋，“不过幸好有工作陪我。”
  “这么忙？”
  “嗯。” 舒有一嘴角稍稍一撇，“刚才同事发消息过来加任务了。”
  “这个点？” 于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是啊。” 舒有一意识到他眼中探寻，耸肩解释道，“虽然是年末，但也有些太离谱了，而且看样子，圣诞节也得加班。”
  于裴没试探出别的，倒是意外收获了悲剧消息——圣诞没法一起过了，他不清楚真的是工作原因还是别的其他，但陆睿明的未读消息像根刺一样横在心里，偏偏于裴还不能问，毕竟虽然舒有一说喜欢他，但两人间的恋爱归根结底是一部电影都不愿迁就的关系，交往后的于裴反倒不敢像之前那样破罐子破摔地刨根问底，生怕如琉璃般珍贵但脆弱的关系磕碎了，他便只暗了暗脸色，问：“一定要加班吗？”
  舒有一察觉他兴致不高，考虑交往后第一个节日就分开过确实也有些过分，舒有一能理解于裴的遗憾，想想道：“我和公司商量下吧，说不定可以调整。”
  于裴没再说话。
  舒有一看于裴情绪实在低落，凑过去很快地亲了下他，笑道：“给你加个油，也给我自己加个油。”
  舒有一主动时于裴不会轻易放过机会，他扣上舒有一后颈，又凑过去亲了好几下，等最后舒有一笑着推开才罢休。
  “去直播吧去直播。” 舒有一嘴唇被亲得有点红，他推着于裴到小房间门口，要走又被反手拉住。
  “欸——” 舒有一又笑了，他站定，拉长声音说，“你要怎样嘛？”
  于裴还是没说话，只拽着他不放。
  于是舒有一说：“我工作弄完过来陪你好不好？”
  于裴问：“真的？”
  舒有一说：“真的。”
  于裴这才松开他，舒有一揉揉有点红的手腕，拍拍他肩膀说 “好好工作哦小主播”，然后转身进房间了。
  于裴等大房间的门完全关上，才慢吞吞进了小房间。
  one 今天有点心神不宁。
  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很轻易得出了这个结论。
  开播晚了十几分钟不说，玩游戏时还时不时发出 “啧” 的气声，但也不能说他心情不好，因为他啧完有时又会莫名其妙笑一下，弹幕发问号询问，one 只会淡淡说“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虽然情绪交替不太稳定，但总体看下来，one 的情绪还是以低落为主，他起伏的心境直接反馈在操作上，每当 one 啧一声，游戏里刺客角色的匕首就挥得更快一些。
  敌方角色被他杀得歪七八扭，局面十分血腥，惨不忍睹，连续几局下来，观众都看得心生怜悯，吐槽这是把对面当情敌杀呢……
  确实在把对手当情敌杀的于裴结束一场游戏，一言不发地看眼时间。
  他开播已经快一个半小时了，时间更是逼近零点，但舒有一那边还是一个消息都无
  工作有那么忙吗？
  于裴无意义地快速点着鼠标，能在圣诞前和舒有一在一起出乎意料，也格外惊喜。他本来已经计划好这一天要和舒有一去做什么，哪想舒有一以一句轻飘飘的 “工作”，便挡住了所有幻想。
  于裴没谈过恋爱，也拿不准舒有一的做法是否符合正常情侣的相处守则。
  说来于裴也双标，毕竟他本人也不是靠常规手段追到舒有一，现在却又执拗地要舒有一和他谈普通情侣会谈的俗气恋爱。
  于裴在等候排位的时间里想了想，低头给郑宇发了个消息。
  【你谈恋爱一般怎么过圣诞】
  郑宇回的很快【和女朋友过啊】
  于裴【工作那么忙，有时间？】
  郑宇【再忙也得抽空陪啊，拜托，那可是圣诞节，哪对情侣圣诞不一起过啊，太抽象了吧】
  于裴重重点一下鼠标，心情糟透了。
  然而郑宇还不打算放过他。
  郑宇【你别告诉我你都谈恋爱了圣诞还只想着打游戏啊，我上个女朋友就是这么吹的，去年圣诞我不是陪客户体验新版本吗，回去她就发飙了，疯狂质问我在搞什么飞机，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于裴【所以你喜欢她吗？】
  郑宇【实话说也没那么喜欢，她和我不太合适，分了也好】
  于裴面无表情，又摁了下鼠标。
  于裴【渣男】
  郑宇【？】
  郑宇【怎么就渣男了，我一没出轨二没犯错，只是不喜欢而已，不喜欢又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于裴【呵呵】
  郑宇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忽然被于裴训斥，他劈里啪啦打字，还想大刀阔斧为自己辩解一番，谁知下一条消息刚发出去，后面就跟了个偌大的红色感叹号。
  “淦！” 郑宇宛若一拳锤在棉花上，郁闷极了，他对着屏幕骂道，“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就在于裴被郑宇一番 “教诲” 整得更郁闷时，隔壁房里的舒有一则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
  在看电影时，舒有一就收到了陆睿明的消息，陆睿明联系他不为别的，就是来问圣诞夜活动对接的方案，陆睿明所在的房产频道和舒有一所在的悦房公司展开了短期合作，最先确认的合作项就是圣诞夜的线下快闪活动。房产频道那边让陆睿明负责对接，悦房这则找了舒有一。
  谁也不喜欢在休息时间被叫起来工作，舒有一在看电影时强行无视了陆睿明以及同事小李发来的消息，现在却也只能不情愿地开始加班。
  他先确认了圣诞活动是否一定要自己负责，知晓除自己外宣传部同事都各自有任务后只能在心中痛骂两声资本家，接受了加班事实。
  小李已经把初步的策划案发过来，深夜加班的四个小时里，舒有一都在忙着和陆睿明商议每个环节的必要性与可行性。
  虽然和初恋谈四个小时工作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舒有一可以拿自己下半辈子的桃花运保证，四个小时从开始到结束，他和陆睿明的每一句对话都与工作相关。
  等两人聊完，时钟已经指向两点。
  舒有一揉着太阳穴拿了颗糖塞进嘴中，无比感谢陆睿明的专业性，因为他但凡说点什么别的废话，两人的对话时长估计会直接拉长至明日公鸡起来打鸣。
  不过现在，舒有一也可以确定，今晚不用睡了。
  策划案二稿截至明天中午提交，算上公司内部审核时间，他必须要在今天夜里赶出这份计划。
  舒有一嚼着糖，在冻得梆硬的奶糖上艰难地留下一个个牙印。
  熬夜赶策划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舒有一换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全力开工，忽然收到了于裴的消息。
  于裴【我刚下播，你睡了吗？】
  舒有一这才想起和于裴的约定，时间实在紧，他没办法当面和于裴解释，更没功夫哄人，只能拿起手机匆匆回道。
  舒有一【还没，我估计要通宵了】
  舒有一【别等我，先睡吧，晚安】
  舒有一发完就扎进了策划案的怀抱，而在隔壁房间，已经下播半小时有余的于裴收到消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往床上一丢。
  他坐在椅子安静靠了几秒，起身拿起手机，把郑宇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于裴【你和你女朋友一起睡吗】
  郑宇也是个熬夜达人，这个点还秒回道。
  郑宇【哟，不关我小黑屋了】
  郑宇【这都什么变态问题，于裴你最近很不正常啊】
  于裴【下周内测不需要帮忙？】
  郑宇【。】
  郑宇【哥，错了】
  被警告一番，郑宇老老实实开始回答。
  郑宇【那肯定一起睡啊，我之前还谈着的时候，不是和她合租吗，都住一起了，那还能不顺理成章睡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