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程姐很早就认识了，是在一次聚会上，大家都喝了酒，然后就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然后一直保持关系。”
  “……”
  “那晚，大概七点左右吧，程姐又来找我，她的情绪不好，没跟我说什么，直接就做了，做了两次。”
  “后来，她喝了点酒，就向我要钱，三千万，让我马上给她，不然，她就向我妻子陈梅说出和我的事情……哦，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趁着我不备，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偷偷地录像了。”
  “我要夺过来，她躲避，无意中跑到了阳台，我们争夺，这次她没地可躲，她愿意删掉，但……于是和我在阳台又做起来，她坐在栏杆上，结果她一兴奋，身子后仰，她没抱住我，就掉了下去，发生了悲剧。”
  “事后，我害怕极了，我躲了起来，经过这几天的思想斗争，茶饭不思，我整个人都瘦了好几斤。”
  “我……我就没睡一天的好觉，所以……我还是来自首了。”
  ……
  车里，李军对方浩播放了曾荃的自首口供，然后猛吸几口烟，道：“这混蛋的口供错漏百出，特别是细节方面，根本不合理。可他娘的，我们找不出反驳他的证据。”
  他一掌拍在座位上，非常懊恼和不甘心，道：“就差一点，就能将曾凌天弄进监狱了。”
  “谁能想到你们副局长是曾凌天的人，还不惜自爆！”
  方浩叹息，道：“既然大家都知道曾荃是顶包的，那等真相降临的时候，他这个顶包的也会因为作伪证而遭罪，让他们两辈人在铁窗里面聚首！你别忘记了，只要你表姨醒来，她只要指证曾凌天，那曾凌天一样有麻烦。”
  “是的。方医生，那就靠你了。”
  李军又恢复了信心。
  方浩再回办公室，他就被唤到程老的病房。
  两人单独交谈。
  程老道：“哎，本来铁证如山的局面，就这样被人扭转了局势。所以，你们应该感觉到失落，但别失望。”
  方浩道：“不失望，对这个结果，我能预判到。只是，对方下手这么快，这样弃子的方式，让我始料不及。”
  程老道：“是啊，人性的恶是不可低估的，人性的善也是不可高估的，判断和掌握这种平衡很难。”
  方浩道：“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案例的背后，那你们，或者法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程瑜道：“法治一个重要的目标，在于维护社会的秩序，但是法治同时也对维护社会秩序力量本身，保持足够的警惕，它害怕这种维护社会秩序的力量本身异化为破坏社会秩序的力量。而我们法制人员，理性的限度，知识的限度，身体的限度，能力的限度，都是因人而异，都会有不足的，所以，衡量人性善恶的这种难度，将会一直存在，我们每一个合格的法制人员，都应心存一杆正义的天秤！”
  她见方浩兴趣并不高，又道：“你别灰心，法治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今天曾凌天暂时脱身了一次，可他已经露面了，他的狐狸尾巴就别想缩回去。”
  方浩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会盯着他？”
  “我们合格的法制人员，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怎么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承认失败吗？说实在话，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程老微微一笑，道：“江东市局出现重要证据被掉包，这表示着队伍有腐败分子，一场整风的斗争，将会如期而至。这时候，你要是再找出曾凌天的一个破绽，那他就得面对省里，或者部里的威压，你觉得，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打老虎……方浩深以为然，道：“没有。但是，这个破绽，好找？”
  “别人可能不好找，也可能找不出来，但你却能找出来！在我这几十年遇到的形形色色各种人当中，在你之前，曾凌天是最聪明的人，但，遇到你之后，我觉得你的大脑并不比他差。”
  “你就别夸我了，我要是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就不会只能在省人医打杂了。”
  方浩心里苦涩得很，他被曾凌天戴绿帽，被羞辱，这表示比对方聪明？
  扯淡吧！
  程老道：“那是因为他是恶，你是善。恶，是不顾规则，践踏规则，所以会容易得到一时之快。可，最终，真正的赢家，只会是你。恶人的破绽也好找，他最高光的背后，必定有着最阴暗的影子。找到他，逮住他，让他无所遁形。”
  “什么事都是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就千难万难！我尽量吧。”
  方浩回办公室，抽烟。
  本来就知道曾凌天不好对付，这次没一棍打死，他固然失望，可下棋之人，要考虑的是整个棋局。
  这一次，只是其中一次厮杀，对方弃子求生。棋局还没分出胜负。
  对方虽然侥幸，他手上还有程瑜这个子，就表示还有杀手锏。
  他又想到，不知道张景入局了没？
  一夜之间，曾凌天让一个副局长自爆，还让曾荃出来定罪，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恐怕就是不给张景入局的机会。
  曾荃的出现，方浩是始料不及的。他甚至都要忘记这号人了。因为当时不想背叛妻子，不想自己也成为烂人，就断了和曾荃陈梅的联系，甚至都没参加曾荃的婚礼。
  曾荃？他为什么要出来顶包呢？为什么又会是他呢？
  这种出头鸟，得罪的程家和李家，就算不被马上判极刑，进去之后，就能安生？
  恐怕曾凌天还有后手，可以保曾荃？
  如果是我，既然让曾荃主动自首，也就不抱着洗白无罪释放，只有兑子交换。接下来，曾凌天会针对程李两家的某个人，让程李家放弃追究曾荃，从而各自安好。至于那个副局长的位置，固然可惜，但也趁机可以看看，有谁敢露头争夺。下一步，就逮住冒头的往死里整！
  可，我会让你这么如意？
  方浩想到什么，回忆一下，也就记起删除了的陈梅电话，就拨打出去。电话那边接通，他约对方晚上出来聚聚，对方竟然同意。
  听语气，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还问我要不要带苏柔一起，还说苏柔酒量不错，她和苏柔两人一起，有机会放倒我。她不知道我离婚了吗？看来她虽然是苏柔的闺蜜，可她对苏柔也并不了解嘛。
  当然，我也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