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点了一杯冰冻的蜂蜜蜜桔茶，林曜坐在她对面，点了一杯咖啡，忘了一眼底下的繁华灯火，“来了这么久，除了校区，我还是第一次看清北城的景色。”
  “林老师日理万机。”
  “嗯，姜老师也挺忙。”林曜突然说了一句。
  姜寒眸子轻轻一动。
  好像确实如此，两人都很忙。
  林曜来了北城已经三四天了，但今天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姜寒有些愧疚。毕竟人家来的是她的城市，身为女朋友，她确实应该抽出一些时间，去校区看他一下。
  “这次林老师什么时候走，能多留一段时间吗，带你逛逛北城。”
  林曜没答，目光看着她，轻声开口，“姜寒。”
  “嗯。”
  咖啡店的灯光很暗，尤其是靠近落地窗这一排，为了突出夜景，并没有开灯，两人跟前的光亮，全都是旁白的高楼，底下的夜景，折射过来。
  朦朦胧胧，散落在两个人的脸上，彼此都有些看不清楚。
  林曜突然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低声问她，“我能亲你吗。”
  在林曜的手伸过来的瞬间，姜寒下意识地要往后躲，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没再动，身子有些僵硬，姜寒看着林曜，脑子里面空白了几秒。
  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别说是亲，就算是林曜今天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她也不应该去拒绝。
  两人本就是冲着以结婚为目的而来。
  姜寒闭上眼睛，点了头。
  林曜俯身，缓缓地朝她靠近。
  姜寒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与脑子里那股熟悉的气息不同，没有清淡的薄荷香，也没有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是陌生的水墨味。
  在闻到那股气息的一瞬间，姜寒的脑子似是完全不受控制，头微微地朝边上偏了一下，幅度并不大，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林曜的目光，离她不到两指的距离，盯着她不断颤抖的眼睑，勾唇一笑，慢慢地松开了拂在她脸上的手，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气息突然撤离，没见到他亲上来，姜寒一愣，睁开了眼。
  林曜正看着她，“姜寒，再给你一次机会。”
  姜寒目露疑惑。
  “给你一次可以反悔的机会。”林曜的神色认真，头一回在姜寒面前，露出了身为教授的严肃面孔，“在我还能抽身之前，你好好想想，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恐怕无法再放手。”
  第56章
  演唱会结束后, 当天晚上各个平台，立马出现了现场的视频，pt集团的总裁陆焰，一夜之间出了圈。
  姜寒躺在床上, 手机还在不停的响。
  王女士和姜爸, 姜墨, 谌菲, 肖妍, 只要认识她和陆焰的人, 要么打电话，要么发来了信息。
  【姜寒, 你老实告诉我们, 是不是还在和他联系......】
  【林曜呢。】
  【寒寒，恭喜你, 桃花朵朵开......】
  【寒寒，弱弱地问一句, 姜小暑是你吗？】
  姜寒匆匆地扫过，最后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刚从外面回来, 手脚有些冷, 姜寒先去洗手间冲了一个热水澡。
  收拾完, 已经十点多了。
  北城的房子太贵，她买不起，也租不起，暂时住在了店里，上班来往也方便。
  房间虽不大，但该有的都有。
  躺在床上, 还能看到对面的万家灯火。
  姜寒拿了一罐啤酒坐在了床上，拉开了窗帘，静静地看着夜间的流光，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林曜同她说过的话。
  林曜笑着问她，“知道第一次见你，我对你是什么印象吗。”
  姜寒摇头。
  林曜道，“很坚强的一个女孩。”
  “我想就算那时候没有姜墨，没送你出国，以你的心性，也能走出来，甚至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快。”
  林曜继续道，“姜墨总说你是没长大的孩子，但我能看得出来，你比任何人都果断，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非常理智的一个女孩，甚至这份理智让你忽略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姜寒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坚强，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些茫然。
  林曜顿了顿，又问她，“其实，我们并非没有时间相见，对不对？”
  不只是过年后两人分开的几个月，还有他来了北城的这四天。
  真心喜欢一个人，内心是有激情的，就算是不睡觉，也会想尽办法，找到彼此。
  他在等她。
  但很显然，她也站在了原地。
  这事，姜寒觉得很抱歉，“林老师......”
  林曜轻声打断了她。“不用道歉，我们都没有错，只不过是没有对彼此的冲动，我没来找你，是因为我来没有跨出这一步，你没来找我，是因为你对我没有那股冲动。”
  林曜继续道，“姜寒，在同你相亲之前，我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只是觉得自己的年龄到了，想找个人结婚，至于这个人是谁，不重要，只要她符合条件，也愿意同我组成一个家庭，就够了。”
  “不得不说，无论是外在，家世，还是谈吐，我们都是非常完美的相亲对象。”林曜从未这般对她坦诚地相谈过，“不出意外，我们会顺利地组成一个家庭，生儿育女，和平相处，相互尊重彼此，平淡地度过一辈子。”
  “当然，它可能一辈子，也只会是一杯永远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林曜认真地看着她，“姜寒，生活确实离不开水，但它不能没有味道，至少在你这个年龄，它不该无色无味。”
  “前几年我带手里的学生时，我还告诉过他们，平淡未必就不是一种好的生活方式，可一个人的见解和眼光，也不过是从他所经历过的事情，或是见过的人之后，所总结出来的，只是片面，并不是整体，而我们还在不断地成长，我们的观念也会不断地通过我们所遇到的人，所经历过的事情，而改变。我说过的话，可能在当时看来，自己觉得是对的，但经过了一段时间，或者又遇到了某一件事之后，便会觉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并不一定就是绝对，甚至会推翻以前的观念。”
  “现在，你就是推翻我观念的那个人。”
  林曜又道，“平淡并非是绝对的，在这世上，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可以轰轰烈烈的生活，可以轰轰烈烈的去爱，因为，他们有一颗勇敢的心，能鼓足勇气去征服自己的弱点，敢爱敢恨，让自己永远跟着心走。”
  姜寒一句话都没有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内心的防线，如同杯子里面凝结的水珠，慢慢地开始剥落。
  林曜继续道，“我原以为，我可以做到同自己的另一半相敬如宾，但抱歉，老师也会犯错，我好像做不到。”林曜苦笑了一下，“我不想在我们结婚后，我的另一半成为了谁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更不想让我们珍贵的婚姻岁月，是在为对方书写青春里曾经错过的遗憾。”
  林曜坦白地道：“如果现在有人来问我，是选被爱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爱的那个人，我想，我会选择，我喜欢的。”
  “有个人说的没错，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他的心在动。”他没告诉她，说这话的那个人是姜墨。
  “勇敢地去爱，同我也好，同陆焰也好。”林曜最后冲着她一笑，“那么，我坚强的小公主，从现在开始暂时恢复自由了。”
  “我等你的选择。”
  姜寒眼眶突然一红。
  林曜没让她送，下去后，打了一辆车，上车之前，突然回过头来，叫住了她，“姜寒。”
  姜寒站在不远处，还没走，风将她的头发吹散，她拂了一下，应道，“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认请了本心，便不算晚，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真实的内心一个机会，虽然大多时候，它对于我们来说，很没用。”
  姜寒心头一梗，堵在喉咙里的那句“谢谢”没能说出来，只紧紧地抿住了唇瓣，冲他一笑，点了点头。
  —
  演唱会结束后，姜寒本以为空窗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店里的名额便爆满了。
  也不知道是谁，将她是萧铭声乐老师的名头传了出去，旗号一打出来，不少娱乐圈的新秀纷纷前来报名。
  姜寒忙得不可开交，不只是北城，开始在各个城市不断地流转。
  三个月后，在北城的一个街头，姜寒又偶遇到了汤浅。
  上次在演唱会上，姜寒拒绝了她，再一次遇上，没有再回避，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坐在房间内，慢慢地聊。
  寒暄过后，汤浅突然笑着道，“那封举报信，我知道是你。”
  姜寒也没否认：“嗯。”
  “当初汤姐是怎么看出我和陆总关系的？”姜寒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多少有些好奇。
  可能最开始汤浅并没有打算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但无意中被她发现了自己和陆焰的关系，才设计出了一个连环套。
  她知道以廖润的性格，在发现副资材那边的问题之后，会找上她。
  而以她的性格，也会在知道只有自己和肖妍两个选择的时候，同样会选择牺牲自己。
  所以，那天部门聚会后，她在车上，对她和肖妍说的那些话，什么友谊，什么感情，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之后还用霍安来试探她，‘无意中’告诉了陆焰已经订婚的消息。
  甚至她那天在电梯会碰上陆焰和安宇悦，也是她汤浅的安排。
  目的就是想让她对陆焰失望，离开pt。
  人都要走了，也不怕背锅，即便是她背了锅，陆焰也不能将她怎么样，极有可能被当成一笔分手费，私了而终。
  这些当初姜寒都知道，所以，从一开始也就知道，肖妍不过是她用来，逼迫她心甘情愿背锅的一个牺牲品。
  退一步，即便她没答应，她汤浅也不亏，肖妍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而且她有钱赔偿公司。
  唯独做帐比较麻烦，还必须得去说服廖润。
  说服别人，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姜寒这边是最好的选择。万幸的是，姜寒找上了她，主动提出了自己来承担。
  原本姜寒也没有把握替自己洗清冤屈，但姜墨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人，将她电脑里删除的所有东西，全都找了回来。
  包括那封原始邮件。
  听姜寒问，汤浅也没瞒着她，“采购部聚餐那天。”
  姜寒想起来了。
  陆焰忘记了她生日，两人站在门口，他走过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应该是被汤浅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