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穿上外套后下了楼。
  客厅里，楼明时正在跟人打着电话。
  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他。
  楼明月停下脚步。
  “哥。”
  楼明时点点头。
  随后对着电话说了句“稍等。
  然后拿开了电话，捂着听筒，对着楼明月问道：
  “这么晚了，你去哪？”
  楼明月攥紧了袖筒下的掌心，有些没底气：
  “我出去散步消消食。”
  楼明时挑眉，重新拿起手机，语气温柔道：
  “我这边有点事，一会再给你打过去。”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走到楼明月近前，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厚厚羽绒服。
  伸手扯了扯，嫌弃道：“外面还在下着雪，你确定要穿着这么厚的羽绒服去散步消食？”
  楼明月瞬间不敢说话了。
  他一向怕自家大哥。
  他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快速跑上了楼。
  楼明时看着他逃跑的背影，没忍住摇头轻笑。
  恰逢有电话打了进来。
  楼明时接过，脸色和语气重新恢复刚才的温柔。
  电话那头轻声问道：“是小月吗？”
  “嗯。”楼明时一边应着，一边走回了房间。
  客厅里很久都没有交流声传来，楼明月这才敢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
  随着“咔哒”的一声，门被打开。
  楼明月快速回头。
  并没有人从客厅里出来。
  他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关上门，然后离开。
  门才刚被关上，楼明时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楼明月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马上就是新年，道路两边都挂上了喜庆的红色灯笼。
  楼明月坐在出租车内，也无心去看两侧的风景。
  从祁照出现在他家门口到现在为止，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过。
  零下的天气就那么在外面站一夜，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监控里的祁照，脚边的雪已经隐隐有没过鞋底的趋势。
  楼明月关上手机。
  虽然监控有直接对话功能，但他不打算用。
  雪天路滑，司机也不敢开太快。
  楼明月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打着伞，远远地站在后面，看着祁照的背影。
  祁照裸露在外的指尖早已被冻僵，连打字都开始不利索起来。
  他在两人的信息对话界面里，不停地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楼明月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他也不敢继续给楼明月发消息，生怕消息发出后，信息框那里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想他或许会疯。
  身边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祁照惊喜抬头。
  “月……”
  他的笑容顿在脸上。
  眼前的小男孩，他不认识。
  小男孩把手里的暖宝宝和伞递给了他。
  “大哥哥，这是一个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祁照低头木然接过。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迅速抬头。
  “他人呢？”
  小男孩笑的甜甜的，“你说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吗？”
  祁照快速点头，视线开始迫切地四处寻找了起来。
  应该是他的月月回来了吧？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出现？
  小男孩笑眯眯道：“哥哥你别找了，大哥哥早就离开了。”
  祁照寻人的眸子顿住。
  小男孩道：“哥哥还说，让你早点回家，以后都不要再过来了，他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小男孩说罢，对着祁照摆了摆手。
  “哥哥再见。”
  直到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祁照都没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
  不会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么？
  为了不见到他，甚至不惜舍弃掉房子。
  他应该是讨厌极了他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祁照，心中忽然就针扎般的疼了起来。
  手中的暖宝宝和雨伞也变得炙热滚烫，灼得他双臂都跟着失去了力气。
  再也不会回来了这句话真的太残忍了。
  有那么一刻，祁照甚至希望楼明月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至少这样他还可以抱着那么一丝希望，欺骗自己事情还有挽回的地步。
  可他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祁照一颗心窒息到想死，一滴滴热泪悄无声息从脸颊滑下。
  眼泪尽数滴落在白洁无瑕的雪面上，瞬间便在上面化出一个又一个不平整的小坑。
  像极了祁照此刻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
  楼明月坐在车里，看着如同失了魂般的祁照。
  他轻出了口气，对着前座的司机道：
  “开车吧。”
  车辆启动，车身很快远去。
  不远处的路边，同样还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里的楼明时看着眼前的一幕，半阖了阖眸子。
  虽然不知道自家弟弟和祁照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眼下。
  能让向来眼高于顶的祁小少爷不顾一切哭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