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上的悬殊还是足以让顾衍产生自知之明的。
  “收起你虚伪的客套吧。”布鲁斯惯性的冷哼一声，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在了顾衍裸露在外的瘦肖锁骨之上，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顾衍上将。”
  今天的顾衍同布鲁斯往日在军部见到的，总是穿着一板一眼军装行着标志性军礼的顾衍很不一样，在家中的顾衍仅穿了一件棉白的宽松睡衣，显得随意而又莫名得有些勾人，让布鲁斯不自觉得感到有些喉咙发干头一次清晰的认知到对方已然是个Omega。
  “好的，只要您希望的话，我尊敬的殿下。”顾衍配合的收敛起了自己脸上虚伪的笑意，语气冷淡道，“有什么话，您现在就可以直接说了，殿下。”
  两看两相厌，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识。
  “据估算，你的第一次发情期在半个月后就要到了。”布鲁斯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直切要害是他行为处事的一贯风格：“我想知道，你对于我的求婚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并不合适。殿下。”他直切要害得干脆，顾衍的拒绝也同样干脆。
  布鲁斯抬眸扫了他一眼，“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他想不通顾衍会拒绝的理由。
  顾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发好人卡什么的，于人气火爆的顾衍上将而言也不是头一回了，可这却是他头一回被对方追着刨根问底问发卡缘由的。
  而且，对方还是个皇太子。
  为什么？要理由？
  还能，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老子不想和你一起去当炮灰，为了赌气结婚去报复你和我的前任了，赌这种气的人简直是幼稚到不能再幼稚了有没有。尤其，是还可能发生被赌气的另外两个人，根本不在意我们俩结不结婚这种状况。
  但这种话，俨然是只适合被腹诽而不适合被说出来的。
  “我私底下的性格不怎么好。”如是，顾衍只能自贬道。
  发好人卡有一个诀窍，做到了才能让你不容易得罪人。那就是，抬高对方贬低自己，让对方感受到你配不上对方才好。
  顾衍一向牢记着这个诀窍。
  所以，他得罪的人很少……只除了……
  “别跟我扯这种你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空话，顾衍上将。”布鲁斯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没什么和别人说笑的心思，“除非，你已经不想要你身上的军衔了，上将阁下。”
  作为帝国太子，布鲁斯是个十分干练果决的人。
  在同对方交涉合作之前总能先拿捏住对方的要害，才足以让自己处于经久不衰的不败之地。
  “殿下以为，我现在还能保住我的军衔吗？”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顾衍当即瞳孔一缩，收敛起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在我变成了一个Omega以后。”
  顾衍出身于顾家。
  即使是作为Beta，顾衍也是个最优秀的Beta。
  他曾以一个Beta的身份用帝国军校指挥系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为机甲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用实力获得了那些高傲Alpha的认可，成为了整个帝国最年轻的上将。
  原本，他还可以在自己喜爱的军事生涯中走得更远……甚至，是以一个Beta的身份继承祖父的衣钵，打破Beta永远比不上Alpha的固定模式。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却降临在了他授勋成为上将的那一天……
  星际联盟是不允许Omega上战场的。
  就连温斯顿大帝都没有办法的事，身为皇太子的布鲁斯又有什么资本在这里信誓旦旦呢？顾衍冷淡而又务实的想到。
  “我所能保住的是你的军衔和目前的职务，让你继续从事你的机甲研究及涉外交流工作，而并非是答应让你上战场。”布鲁斯透过投影仪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顾衍，语气冷淡道，“没记错的话，你还是一名优秀的机甲制造师和外交官，我想，就算没有办法上战场的话，你也还是可以继续在你的岗位上为国家实现你的个人价值的。”
  虽然，说服军部为一个Omega保留住上将军衔很难，且要耗费一定心力。
  但布鲁斯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勉强做到的。
  可关键点，就在于他为什么要为了顾衍去耗费他的人力物力去说服军部了。顾衍可不认为，他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读一口气气死背叛了他们的温迪公爵和白一寒。
  “殿下，你想要什么？”沉思许久，顾衍终是难以抵挡住军衔的保留带来的诱惑。
  顾衍没有受过Omega该有的教育。
  从小到大他作为一个Beta，受到的却一直都是属于Alpha的精英教育。因此，他并没有什么关于Omega该有的甜蜜浪漫的少年情怀。作为一个军人，他向来都是冷静而务实的，感情不是他需要的着重点，他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想要顾家的支持。”布鲁斯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性，视线缓缓将顾衍从上至下扫过，“以及一个完美得体的未来帝国皇后。”
  他想要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伴侣。
  而顾衍，则恰好无论家世还是信息素匹配值都很达标，仅此而已。
  温斯顿大帝在玛格丽特皇后死后虽然没有续娶，但并不代表他的孩子只有皇太子布鲁斯一个，除了布鲁斯以外他还有许多的私生子，那些私生子的生母都是出身自大族的，同样拥有着皇位的继承权，而布鲁斯虽是嫡子但在温斯顿大帝的诸多子女中却并不得宠。
  地位并不稳固的布鲁斯，极度渴求着来自一如顾家这样大族的支持。
  顾衍并不算蠢，略一细思便明了了其中关窍，顾家的家大业大以及他的嫡系Omega身份，到底还是值得让人多看一眼的：“原来如此。”
  “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愉快的。”布鲁斯定论道。
  因为，从某种方面而言，他们是一样的人。
  “可是，我私下的性格真的和别人相处得不太好啊。”顾衍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笑得意味深长，俨然是还没有做好权衡。
  以他的家世而言，他能选择的Alpha实在是太多太多，脾气好的，听他话的，肯入赘上门的，美貌的，爱他的，志趣相投，甚至是选择一个皇子，毕竟温斯顿大帝的儿子有那样多……能够去选择的委实太多太多，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布鲁斯的点星承诺而往太子党这样一摊浑水里跳。
  就算要跳，也至少得确保自己足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你不需要私下性格和别人相处得好，只要展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足够好就够了。你私下想怎么样，在我们有了孩子之后，只要不闹得太大传成丑闻我也不会去干涉的。”布鲁斯迫切的想要达成这桩联姻，甚至不惜再度放宽了自己的底线。
  连暗示默许自己的Omega在有了孩子后，可以随意找情人这种话都出口了。
  若是，别的Omega听了这种话，一定会将布鲁斯这样的Alpha视为冷血的怪胎无情的疯子来藐视唾弃鄙视对方的无原则性，可顾衍听了却意外的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甚至是起了些当真可以和对方试试缔结一段婚姻的念头了。
  顾衍和布鲁斯已经认识很多年了，甚至于在很多年以前还发生过争执，他对布鲁斯的观感并不如何好。顾衍一直认为布鲁斯是个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或许会是个合格的君王完美的皇太子，但决计不会是个合格的好伴侣。
  他身上的压迫性实在是太强。